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以前我套用这个句子形容过个体的幸福。即，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却各不相同。现在，觉得自己套用错了。家庭的幸福的确相似，个体的幸福却有极大的不同。简单地说，个体的幸福感，有的寄托于物质，比如葛朗台；有的寄托于心灵，比如苏格拉底。有的来源于控制，比如家长；有的来自于自由，比如孩子。有的从物质走向精神，比如真正的贵族；有的从精神回到了物质，比如虚假的患难夫妻。这其中哪一种幸福感本质上都是无罪的，但如果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需要另议。我更想说的是，苦苦追求理想幸福感的人，大多容易忽略自己拥有着而别人正在追求着的幸福感。我自己也是典型案例，就像我两年前严重崴脚后才意识到我有脚一样，每当我迷惑于痛苦的根源时，我才意识到我大多时间是没有痛苦的。身体器官的最好状态是你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一旦哪里痛了痒了，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了，它们已经不是最佳状态了。幸福也一样。如果我能像体验疼痛一样聚精会神地体验一只健康的脚，该多好。当我终于确认聚精会神地体验幸福是一种能力时，我有了更多的收获。某天看到一则旅游广告，“可以逛街购物，可以发呆看天”，女儿因为“发呆看天”四个字笑得前仰后合，向我请教具体含义，我表演给她看。不久之后的一天，她无聊地放下玩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着窗外说，唉，发呆看天吧。虽然她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但我还真希望有一天，发呆看天也能成为她聚精会神去体验的一种幸福。如果她做到了，她的幸福将会多么丰富，多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文│岳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