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这个名字在我的记忆里,总是会与马烽、西戎两位作家联系在一起,至于其他,那是隐藏在心底,不愿再提及的秘密。
朋友从南方过来,喜欢摄影,席间兴奋地说,带我去一趟庞泉沟吧,听说那是原始森林,肯定能拍出大片,我不以为然,那儿能有啥好看的,去汾河水库玩玩吧,我只知道,在我生活的周边水库是个好玩的地方。先喝酒,其他好说,一瓶汾酒我们两个分开了一干二净。
穿过云顶山,朋友没有太多的停留,直奔庞泉沟。原本想要多介绍一下的热情,刹那被浇灭了,算了,由你吧,爱怎么玩随你。
第一次进沟,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幽密的森林,头顶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泉水从脚下流过,空气是如此清新,由不得你张开了嘴巴,大口地呼吸。只听过洗肺的说法,我想这应该算是一种方式,经过猛一阵的吐纳,肺里的污浊会减少很多。看他沉迷的样子,我说,赶紧地拍啊,多好的风景。他摇摇头,拍啥拍,我先洗洗肺。闭了眼,一呼一吸,陶醉其间。没想到,我的周围竟然有这样一个好去处。
过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他睁开眼睛,听到没,有猴子的叫声,我傻傻地看他,啥,猴子,在哪,我没听到啊。他像看一个白痴一样地看着我,还有褐马鸡呢,保不准我们能碰见。啥,褐马鸡,没听说过。这回他连看也不看我,举起相机一阵猛拍,也弄不清,到底拍些啥。
庞泉沟,不就是一条沟吗?沟终究是沟,哪里有你们梦里水乡好,这家伙,错搭了哪根神经,实在搞不明白。搞艺术的大多数是疯子,疯子的世界可能连疯子都不会懂,况且,咱不是疯子,这样想想,我似乎又释然了。
袁家村铁矿离我住的地方也就八十多公里,为了更好生活,好多同学都离开了我现居的地方,意图打拼出另一番天地。这是个村子,因为有了丰富的铁矿一下带动了整个周边,一夜暴富的并不少见,以至于一个个离奇的传说,在坊间流传甚广,原本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对于传说本没多大兴趣,在我这里,信息往往会成为最后一个留宿地。朋友过来,自然少不了看曾经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们,看这新兴的铁矿到底何等规模。惊愕占据了我的整个行程,大,真大,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么大一块地方,同样是天南地北的人,好多好多都是大学毕业。同学寄住在公寓里,配置算是标准。我问他们,你们生活区在哪,他们惊愕,这就是啊,公寓和厂区就是挨着的,我们这叫大融合,随叫随到,生活就是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你难道不是吗?惊愕,我说,你们真的敬业。抬头看天,云分外得低,简直触手可及,阵阵如冬的凉意袭来。你们的天好低啊,我感叹道。美好的生活,原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定义,意识决定了一切。
朋友要走,说去碛口、壶口转转,风土人情的地方,更能出效果。时间太紧,我无法作陪,就由他去了。
侄女接到通知书,第一个告我,我们学校离你们不远呢,有机会我去看你去。哪里?我问,什么大学,离我这么近,我附近好像没什么大学。吕梁学院啊!她兴奋地说。啥?我惊愕,吕梁学院,是不是原来吕梁师专,啥时候改成学院的?我沉默。
来吧,我说,不远,也就90多公里。90公里,却是不一样的天地,我驻足在自己生活了近二十五年的地方,却无法平静下来。吕梁学院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当年她就在吕梁师专,那会对吕梁是不屑的,不就是一个吕梁师专吗?她去到学校的那年,我控制不住自己,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找到了她。吕梁,并没有我想象得好,她一脸惊愕,旁边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问我怎么不打招呼就过来了,那会没有手机,固定电话都是稀缺,一封信也要走好几天,真应了那句,“那时候,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从此,我再没踏足。
吕梁,因为师专,因为一个意外的浪漫,在我的内心里打下了难以解开的结。这样的结,你无论怎么解也解不开,吕梁就在那里,汾酒就在那里,卦山也在那里,玄中寺、关帝山等等不温不火都在那里。
文│郭旭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