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长恨歌》,如同走进旧上海的大街。那里的弄堂,那里的阁楼,那里的鸽子,都深深吸引着我。还有那句“街上的光是名正言顺的,可惜刚要流进弄口,便被那暗吃掉了。”这形象准确的句子让我领教了作者的功力,想着后面肯定还有好戏呢,果不其然。
不得不说,后面的章节是越来越精彩,作者那细腻的笔触如秀女手中的针线,一针一线,红绿青蓝紫互相交织,织出一幅幅多彩的生活流年图。
那些家长里短,穿衣吃饭,还有女孩的白日梦……所有生活中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和细节都被王安忆一一拾起,娓娓道来。而这些细碎的日常揭示着一个个人物丰富而又充满特意的精神内核。作者对人情世故的深刻洞察,让这世俗的生存场景具有了审美的意味。即使是最底层市民的争吵打架,流言蜚语,作者也着意于描述人物的情形神态和精神冲突,最终,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丰富、优美、耐人寻味的世俗生活画卷,它们与民族、国家这些大的历史命题无关,与时代变迁,风云变幻无关。
在小说中,作者反复强调的是主人公王琦瑶的日常化,实际上是在强调她的阶层属性特点。
还有那细腻而恰如其分的心理描写。当程先生和蒋丽莉积极帮忙王琦瑶竞选上海小姐,王琦瑶害怕自己落选没面子,故意装出不认真对待此事的样子。作者写道“她的不认真,有点是为自己做一层防卫的壳,壳里藏的是自尊心。”程先生爱慕王琦瑶,而蒋丽莉则爱慕程先生。当他俩在一起时“两人都避开王琦瑶不提,但心里却全是王琦瑶。”当王琦瑶带着情绪离开蒋丽莉家。正在失落时,她接到了程先生的关爱电话,又接到了百货大楼的开业邀约电话“听过这两个电话,王琦瑶的心熨帖了不少,有点沉到底又浮起来的意思”……作品中人物的那点飘着的小心思都被作者精准捕捉并用恰如其分的语言使其落地。
全文将近三十万字却很少有对话,大都是在刻画生活中一个个日常细节,这需要作者对生活有深刻的洞察力和超凡的笔力。这些都让人不得不佩服王安忆绚丽多情的文笔。在王安忆笔下,上海的繁华和各色人物不是干巴巴铺出来的,而是左一笔右一划慢慢渲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