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待在家里闲着没事,就随意地走到田野去了。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是村里小孩最大的娱乐场。
此刻,田野没有任何粉饰,没有绿色的衬托,也没有金色的点缀,透明得一目了然。粮食都收回家了,少了谷子、玉米、莜麦这些农作物的喧嚣,田野静悄悄的。此时,已经很少见忙碌的庄稼人——他们此时兴许正蹲在门槛前,望着屋檐下黄澄澄的玉米棒,喜滋滋地吸着烟,“卟卟卟”地吐着心满意足呢。
独自一人走到空旷的田野上,丝毫不会产生冷清孤单的感觉,而是温暖。因为结伴而行的除了满天的阳光,还有乡村的小精灵——麻雀们。它们不是独行侠,不像我独自一人,而是一群,少说也有十几只吧。不待我走近,“轰”的一声掠起,飞走了,但麻雀也不飞远,往往都是从这块地飞到那块地。麻雀是田野上粮食最后的捡拾者。在它们之前,我们拿着扫把、畚萁扫过,但总是捡不干净,要给麻雀留下一些。麻雀们就这样一块一块地捡着,直到把整个田野捡拾得干干净净。
空荡荡的田野上到处可见谷子茬,它们略高出地面,谷子茬是庄稼人特意留下的。庄稼人一年的收成都是泥土给予的,他们也不敢怠慢泥土,不敢把泥土给予的全部拿走,总要给泥土留下点什么。可庄稼人不会把稻谷留下,不会把玉米和黄豆留下,这些他们都会拿回家,而搬运工具也不是以前农村常用的驴驮粮食、骡子驮,或是再先进点的驴平车拉,而要用三轮车拉回家去;他们也不会把稻草和玉米秸留下,那是牲畜们过冬的粮食。那留什么呢?思量来思量去,他们就把谷子茬留下了。在风雨的浸泡下,谷子茬渐渐变软,失去金色,最后变成了泥土的粮食。来年春天,吃得膘肥体壮的牛儿们,撒开四蹄,拉动犁耙,掀起的黑浪,就把谷子茬全吞没了。
在空旷的田野上行走,还拾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捡到一把镰刀,或许是庄稼人回去时候着急给落下了。那时,我就在想,庄稼人怎么可以把它们遗忘在田野里,怎么还不回来寻找,就像寻找自己走失的孩子一样把它们唤回家呢?
那些昆虫们、蛇蛙之类的,或许早在秋天,就已经在田野里找好了窝,开始冬眠,它们需要在冬季积蓄力量。
田野呢,也是如此。经过春夏秋三季的付出,早已耗尽了全部的力量,在庄稼人幸福的笑声里,也感到精疲力竭,需要在这个漫长的冬季里慢慢恢复精力。于是,它便舒坦地躺下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懒洋洋地打着鼾,呼呼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