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俊艳
一进腊月,人们很自然就切换到了农历纪年,原本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时光机器也仿佛一下子调快了它的频率,腊八刚过,才一转身的工夫小年就到了。
前几天还静静板板的年货一条街突然就热闹起来,对联、鞭炮、灯笼、彩灯,远远看去红彤彤的,各式各样肥嘟嘟、笑眯眯的小猪在货架上看着你,不由你不来两幅。理发店里也开始搞起了性别歧视,烫头的优先,理发的靠后,或者干脆被宛然拒之门外。超市里,干果、水果、糖果、肉蛋禽类,大包小包早早就开始往家里搬的,大部分都是头发半白的人。卧室、厨房、客厅,兼职的家庭主妇们半个月前就开始见缝插针、一点点拾掇开来,如今已经有了些模样,这不,一边拾掇着,一边还在心里盘算着,前些天看上的那件羊毛大衣到底要不要出手?
“叮咚”,这年月手机短信音难得一闻,不用看也知道是年终奖到账了,尽管那个数字早就了然于心,看也不会多个零出来,但99%的人还是会孩子般猴急地拿起手机看个仔细。一年的起早贪黑……多少就这样了。
孩子的新衣、新鞋早就整整齐齐叠好放进了衣橱。爸爸的棉衣已经过了几个冬,也该换件新的了。妈妈虽然一早就发了警告:不要乱花钱,我什么都不缺!但专卖店那件毛衣妈妈穿上一定很精神,顺便给婆婆也来一件,这一年来不仅帮忙带孩子、还源源不断给我们运送各种“爱心牌”纯手工的馒头包子,一件毛衣显然不足以表达心意,必须要再包一个大红包!老公的外套就算了,去年那件还八成新,皮鞋是一定要的,不过是买意尔康还是鳄鱼就要看给孩儿交完补课费还能有多少结余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吃完年糕的一周里,各家的厨房煎炸烹煮开始轮番上演,花式的年馒在抖音视频的指导下越蒸越好看,晒满了朋友圈。玻璃亮得晃眼,窗帘干净了,壁纸擦过了,连床底下都清理了,腰也累弯了,手也粗糙了,能想到的都“佩奇”了,最关键的是,心里最牵挂的人,终于回来了,于是所有的疲累也都消散了,春晚拉开大幕的那一刻,一切也就圆满了,“年”就这样轰轰烈烈来,又悄无声息地去了。
不见了彻夜排队的站前广场,不见了肩扛手提的行李卷,不断提速的列车方便了回家的游子,也冲淡了过年的气氛。春晚导演再煞费苦心,也不能完全吸引观众的目光,手机、微信、抢红包干扰了人们看春晚的好兴致。再好吃的东西,随时随地想吃就能吃到,人们的味蕾也因而变得挑剔、麻木。不再盼新衣、盼压岁钱、盼糖果、盼着看春晚,过年到底过什么?儿子说,好无聊!说实话,我也曾迷茫过。
一年又一年,岁月染白了母亲满头的黑发,当我渐渐变成了她曾经的模样,终于又找回了过年的滋味。过年是满桌都是你爱吃的菜,是那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过年是拉起老母亲粗糙的双手,是小女儿那一声清脆的“妈妈”;过年是无言但深情的凝视,是絮絮叨叨了千遍万遍的话语;过年是抚慰、是亲情的释放,过年是有人为你累并快乐着,过年是加满了油,再次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