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一版)……听评书掉泪,替古人担忧。听得他入了迷,也触发他的爱好,很快就喜欢上这个行当。上课时,他在课桌上画他想象中的南侠展雄飞,北侠白玉堂,盗御马的窦尔敦,金镖黄三泰……老师过来他都没发现。下学了,他拿上一块马粪纸,再把马粪纸剪成一个一个想象中的人物,门口挂上一块白布,点支蜡烛,就开始给小朋友们演皮影戏了。有模有样地还要做上入场券。拿起一个纸人就现编一段故事,说得有板有眼。第一集说完了明天还要说第二集,现编故事的天赋也就表现出来了。他还特别喜欢写写画画,家里门店前有个斜坡,他就在上面拿烧土块写画,常常引来路人驻足围观。人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顽皮少年,将会成为一位艺术大家。
第二幕木匠转身宣传骨干
1958年,初中毕业的王秀春,跟着大跃进的步伐走进太钢,先后在机械厂、运输部、工程公司当起了木工。厂里的木匠可不是做家具的木匠。工程公司筑炉队的木匠靠的是技术和力气,是用一块块木板钉成楦子,让筑炉工砌砖。王秀春身材单薄,楦子刚扛上肩一下就压得他坐在地上。大钉子往杂木上钉,劲不够钉子就歪了。夏天常常在平炉里安装模板,热得汗流浃背,汗水流到眼里,生生得疼,不知所措。一次支完模板还要往炉台上背镁砖,四五十斤的镁砖背了几趟下来,连气都喘不过来,一口痰擁上来,他以为是累得吐血了。仔细看了看不是血,自嘲道:万幸万幸,还没有累死。
这个活泼可爱的年轻人没有被困难吓倒。但是,他的文艺才能被领导发现了,他成了工会宣传干事,这下可是如鱼得水。他的写画才能派上了用场,现场的宣传标语和宣传展板是他的拿手绝活。他还嫌这些手段枯燥死板,把他喜欢的快板用来鼓舞士气。在平炉检修的现场,高音喇叭里传出了清脆的快板声:“接班走进平炉里,抬头一看又是你。昨天高炉筑炉体,你搬砖上料汗如雨。半夜现场搞清理,地沟二次碰上你。今晨走进保健站,遇见你把假条塞进口袋里。三天三夜不休息,又钻进平炉把砖砌。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就是劳模李玉喜。”王秀春的快板说得工人们越干越有劲,他的快板也越写越来劲,有一次检修平炉赶进度,他一晚上就写了28段快板,队长高兴了,夸奖道,你的快板说得人们只想干活,停不下来,自然成了劳动竞赛。工人们都叫他“拉拉队长”。
第三幕拜师学艺苦练功夫
1959年,王秀春在新成立的公司文工团待了一年,认识了从运输部调来的徐鸿勋。徐是当年太钢非常有名的山东快书演员,早年在天津长大,有着深厚的曲艺功底,是王秀春仰慕的明星。他想拜徐为师,徐却看不起他,说你满口太原土话,不具备搞曲艺的条件。王秀春却不甘心,看人家爱抽烟,就买上烟套近乎。见人家爱喝酒,就求父亲在家里炒几个菜请徐去喝酒。年轻人对曲艺执着的热爱感动了徐师傅,终于收下这个徒弟。
徐师傅教他搞曲艺说快板书,给他讲“平、爆、脆、美。”平,就是要说得平平整整,让观众听了舒服;爆,就是激情迸发营造高潮;脆,就是发音准确,不掉字不倒字,力求弹性;美,是声音甜美,高而不躁,低而不闷悦耳动听。最高境界能达到“平如暖风湖面,爆如炸雷闪电,脆如珠落玉盘,美如醉酒心田。”
这几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成人改话谈何容易?王秀春就是从纠正太原土话发音做起。太原话最大的问题是卷舌和不卷舌、前鼻音和后鼻音分不清。他就把有关汉字标注上拼音,写在随身装的小本上;抄到纸上压在玻璃板下。今天背一个,明天背两个,坚持不懈,久久为功。俱乐部主任莫振明是北京人,他就专门找人家聊天,品味人家的发音。同事们老笑话他“谝京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普通话进步很快,得到师傅的认可。这也正是他60多年曲艺特别是数来宝创作表演的开端。
王秀春对文艺的热爱是多方面的,他酷爱读书,善于思考,喜欢音乐、戏剧、书画,1960年,山西省歌舞剧院著名舞蹈家王学玉到太钢驻厂几个月,采风并帮助培训舞蹈,王秀春从早到晚一直坚持练功学习,一度竟成了一线演员,跳得有模有样。他兴趣广泛,见什么学什么,二胡、板胡、扬琴、手风琴……遇上器乐合奏节目演出,缺什么他就补上一件。他的绘画才能也派上用场,俱乐部没有美工,他就主动画起海报。王秀春的家务负担很重,天天做饭炒菜,有时和完面吃两口,就到团里主持排练,大家看他两手沾着面,就说: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多面手。其实多面手得来那真是费尽千辛万苦啊。
第四幕自编自演走向辉煌
那时企业的文艺团体经常变化,王秀春也是几进几出。但他对文艺曲艺的热爱是不变的。他组织参加过业余曲艺队,组织参加过好几个厂里的文艺队。上世纪60年代业余曲艺队每个星期六晚上就在太钢俱乐部广场点上大灯泡,面对面为职工家属演出。那时大多是重复表演曲艺名家说过的段子。虽然磨炼了舞台经验,娱乐了观众,但总是感觉吃别人嚼过的馒头不香,必须有自己的东西。于是一种强烈的创作欲望在他心底升起。写什么?就写咱工厂的事;说什么?就说咱身边的人。
从上世纪70年代初,历经不断实践、总结和扬弃,王秀春的作品逐渐形成了“立意求新、语音求精、结构求巧、趣味求浓”的创作理念。展示出“以人说事、以事喻理”的艺术风格。
1973年,参加山西省曲艺调演的数来宝《十里钢城尽朝晖》是王秀春的第一个成名作品,创作实际上始于1962年,十年磨一剑,终于修成正果,也正是从这里开始,他的300多个作品相继问世,成就了一个工人艺术家精彩的舞台人生。
1976年,他以炼钢炉前工为原型创作的数来宝《新炉长》代表山西省赴京参加了全国曲艺调演,该作品独特的艺术风格和热烈的演出效果震惊曲坛,受到观众和老一辈曲艺名家的一致好评,给曲坛吹进一股新风。之后就进入他创作的高产期。
1978年从工程公司再次回到太钢文工团。他当年创作的数来宝《说话》是鞭挞“四人帮”剥夺人民言论自由罪行的主题。1980年参加了由文化部和全国总工会举办的全国职工曲艺调演,获得优秀节目一等奖,还为中央首长进行了汇报演出。
1979年,他以讽刺厂里一些职工“大家拿”,夹带公有财物的现象为题材,创作了数来宝《该怨谁》。作品于1981年参加了由文化部、中国曲协举办的全国优秀曲艺节目调演,荣获创作、表演一等奖。
王秀春先后担任太钢文工团团长和公司宣教文体部副部长,但他始终不离曲艺创作和表演。《改性别》、《生财有道》、《排队》、《还债》、《人证》、《理所当然》、《美“莉”的心灵》、《表》、《照相》、《我是110》等数十个作品获得跨省级与省、部级荣誉,并发表在《曲艺》、《中国曲艺大辞典》、《工人日报》等全国性报刊上。
1984年,王秀春应邀赴北京参加中国曲艺家协会在香山举办的“曲艺研讨班”,他的作品风格受到与会专家的肯定赞扬,认为他的数来宝堪称中国快板门类一个新支。
1992年,王秀春尝试创作了小品《真假之间》,正赶上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办全国第一届曲艺小品大赛,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带着节目,登上去郑州的列车。当时东北的小品红极一时,领军地位无人撼动,北京、上海、陕西、湖北等小品强省也志在必得。潘长江、巩汉林、黄晓娟等大腕悉数参赛。节目一演完,令主办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赛前并不被人看好的作品居然拿了一等奖。全国就两件一等奖,另一件被上海队拿走。为山西夺得了令人瞩目的荣誉,还登上了中央电视台的《曲苑杂坛》,获得文化部第三届“群星奖”,在全国火了一把。
1997年,王秀春创作的数来宝《信不信由你》参加由中国文联,中国曲协主办的“中国曲艺牡丹奖-快板书大赛”,获得作品一等奖。
2009年,中国曲艺家协会为王秀春颁发了“突出贡献曲艺家”证书,表彰他对中国曲艺做出的突出贡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