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杨绛先生的《我们仨》,该书以简洁朴实的语言,回忆了一家三口快乐、平淡又伴随艰难的日子,是92岁高龄的杨绛先生用心书写的63年来家庭的点点滴滴的回忆。
这本书行文朴素、平实,却感动人心。看起来平平淡淡,无阴无晴,然而平淡不贫乏,经过漂洗的、苦心经营的语言中,有着本色的绚烂华丽,干净明晰的语言中没有辉煌时的炫耀,没有坎坷时的抱怨,更没有失去亲人的声嘶力竭,只是将故事平静地叙述出来。看似波澜不惊,但却波涛暗涌,字里行间飘散着厚重的爱与刻骨铭心的思念。
全书共分三部分,第一、二部分以一段梦魇般的古驿道之旅开头。第一个梦是“我”梦见锺书自顾撇我而去。“我”大声呼喊,连名带姓地喊。喊声落在旷野里,好像给吞吃了似的,没留下一点依稀仿佛的音响。彻底的寂静,给沉沉夜色增添了分量,也加深了“我”的孤凄。我感觉到了老人内心极度的恐慌,那份对家人的珍惜与不舍都出现在梦里。其实,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梦。
第二个梦是寻寻觅觅的万里长梦,一家人在古驿道上的相聚与失散,正是一个家庭真实的映照。一边是老伴儿,一边是爱女,无能为力,却又想寸步不离。年迈的老人惶恐地走在人生的驿道上,奔波于双双病重的亲人之间,爱女的先行一步已是对人生的重大打击,而爱侣的日渐衰弱更加让她心绪难平。
第三部分是杨绛先生独自回忆“我们仨”。她用平淡朴实的语言描绘出一个家庭的日常生活,有幸福时光,也有艰苦的日子。志趣相投的夫妻俩、乖巧伶俐的女儿,她们总是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乐趣,比如饭后遛弯儿是“探险”,而彼此分享所见所闻又称“石子”,把平淡的生活调节得有滋有味。她们互相欣赏对方的优点,不拘小节。杨绛先生总是把房间打扫得干
干净净,把毛巾折得有棱有角,但从来不嫌弃钱锺书的随意;钱老在外是名人、是学者、是教授,在家是好丈夫、好父亲,每天坚持笨手笨脚地为家人准备早餐;女儿虽然体弱多病,但是还要照顾不敢走夜路的妈妈。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如涓涓细流,浸润出“我们仨”的浓浓亲情。在几经分别之后,钱老说,“至此,我们仨没有生离,只有死别”。几十年风雨历程,唯有携手走过就是幸福,我深深地为他们感知幸福的能力所折服。
读书时,我的心绪常常跟随着杨绛先生的文字时起时落,好像我在极力地想要与她感同身受,又好像她的文字富有魔力,把我的心牢牢吸在故事中,仿佛我就身处在三里河公寓,堤岸、小船,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带着沉重的步伐去看望生病的丈夫,真切地感受到因阿瑗病重她心上绽出的血泡,像张开的潸潸流泪的眼睛,无助时结成硬块的心脏,牵扯着肠肚一起痛。有时似乎是与其促膝谈心,老人用她平缓的笔触向我们展示的是一家三口乐观向上的态度,平和温馨的家庭氛围,为人处事的博大胸怀和智慧。不仅生动地将一家三口平日里工作、读书、生活的场景展现出来,还将自己的人生价值观巧妙地融入书中,更将自己对家人的爱意委婉地表现出来。
60多年来,这个温馨的家庭不求名分,不求富贵,他们互相关爱着、体贴着,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温暖岁月,同时也一起度过最艰难的社会压力,文革时期风雨携手,在学术上他们苦心钻研,功成名就。风风雨雨,点点滴滴,同喜悦、共患难,彰显出特殊时期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家庭。正如杨绛先生所写的: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这是一种淡泊名利的心态,在他们心里只有自己钟爱的文学和自己珍惜的家庭。钱老的一句话道出了他们对生活的态度:“有名气就是多些不相识的人”。他们只希望有几个知己,不求名利,这是何等的境界!
“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一句平实的话饱含了她对亲人厚重的爱与刻骨铭心的思念,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先后失去爱女和丈夫两个至亲,那种孤独和恐惧没有显现出来,仿佛她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这化作平淡的文字感染了无数人。谁都看得出,这是一部含着泪用心写就的书。一位92岁高龄老人对家人的追忆,平实、自然,蕴涵着深厚的感情,都是日常的生活,却无不彰显着浓浓的亲情。(下转第二版)
崔静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