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香
小时候我常常偷笑父亲,做啥都要做个笔记。尤其是那边油锅在火上烤着,他这边还翻看着那个已经零七乱八的小抄本,爸爸说那是个传家宝,给我们做饭全靠这个宝典了。我不知道父亲千年不变的那个早餐——稀饭汤面是不是也在这宝典里。他的这手绝活,谁都效仿不到位,即使是亲口口述手把手传授,味道也是差那么一条河,也许这就叫功夫。每次儿子见到父亲,总要讨要一碗汤面,过把瘾。
父亲的汤面做法其实很简单,在事先煮好的小米粥稀饭里煮点挂面,快熟时倒入已准备好的莜麦面糊煮开关火。另架炒锅热油,翻炒一点西红柿(相当于炝锅),把炒好的西红柿倒入稀饭锅中搅拌就成。父亲做此饭有一法宝“麻麻花”,此物一般长在大山里,样子类似葱花的缩小版,通常只有蚕豆大小,身子更纤细,和缝衣服的线差不多。它盛开在夏秋交替之季,一到这时勤劳的山里人翻山越岭开始采摘。因为它的小,一般人要想发现实属不易,但对年复一年由它伴着长大、变老的山里人来说,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哪个山头哪个山谷,那片“麻麻花”都在掌握之中。一朵朵摘下,晾晒阴干,然后经过油温的催化,一种独特芳香爬上餐桌,悄悄把你的味蕾唤醒。父亲正是利用这个小物为我们做了一餐又一餐的美味,麻麻花也因此在不知不觉中在我的脑细胞中落了户。
我也有一个这样的本子,记录着做菜的感悟,失败的原因,成功的总结。这可能也是遗传吧。
比如:剪刀面的制作。看别人飞剪走面,轮到自己却是吭哧半天剪不出一小碗,首次剪面看着还好,入锅煮熟如嚼狼牙棒难以吞咽。咋得这简单易学的东西操作起来如此不易?后经过反复琢磨实践,终于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首先是工具的熟悉程度。其次面的选料不同,别人用的是纯白面,而我用荞面与白面混合,且它们比例多少也是个问题。因荞面硬不易多放,它只能在面中占十分之一。还有剪的粗细均匀也是个问题。剪子剪出的小条以牙签粗细为标准,长度有手指大小就可(这样入口才有鱼儿入海的感觉)。每一次的操作,从面到成品及口感,我都会做详细记录,并提出注意事项和下次改进方法。直到试验成功后打钩标注,以后就可以照此复制。
生活学问无处不在,每一次做饭都是一次学习的过程,每一次我都会用到父亲家传的那个食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