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死海”深秋季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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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30期:第4版 本期出版日期:2018-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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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一版“)铁在一滴水中,照见自己的前世是一朵鲜花/一想到轮回,它的心就滴血了,像花瓣纷纷凋零”(《铁锈了》)把冷冰冰的一块铁与一朵鲜花联系起来,跨度如此之大,这种奇异的想象是需要艺术创造的胆量的。这得益于诗人特立独行的想象力标准,即“出其不意的大胆,或刁钻古怪,或神奇神秘。可无中生有,可捕风捉影。探寻生命本真与不易觉察的暗象。”(《也谈新诗的标准》)第三辑中《玻璃窗上的世界》《拧一把身影里的水分》《秘密》等几首写“影子”的诗,读来颇有些惊悚和神秘的感觉,正是诗人这一理念的实践和印证。

“心一软/就没咬紧牙关/就松了口/就手软了/就没抓紧机会/就放走了脱缰的驴/再撵/就撵不上了/驴在前头喊/我在后头叫/我比驴叫得还高”(《心太软》)这首短诗,读后让人忍俊不禁。我们一生当中,应该或多或少都有过错失良机的生活体验。诗人把擦肩而过的机会比喻为一头“脱了缰绳的驴”,意象十分新颖生动。一句“我比驴叫得还高”,那种捶胸顿足、追悔莫及的形象跃然眼前。又如“往事是含在眼眶里的一滴泪”(《一滴泪是阴阳之隔间最小的玻璃》)“回忆是一把刻刀/刀刀斑驳”(《老瓦房》)等诗句,都能别出心裁,写出诗人独到的人生经验。

诗人非常推崇灵性叙事,竭力通过充满灵性的语言“唤醒沉睡在事件内部的物象情象意象记忆”,力图抵达事物的内核和灵魂。如《生锈的铁》《枯井》《鱼说》《划痕》《描绘一桩心事》《旧戏台》等等篇章。“我已经从昔日的铮铮铁骨/退化为今日的沉渣腐铁……我的疼痛已经无法忍受/早已脱落的锈斑在涂脂抹粉的外表下吮出骨髓”(《生锈的铁》)诗人借腐铁之口,深挖自己内心之痛,挖得痛彻骨髓。“一桩心事是有明暗的/心事重重的一头微微偏暗,轻的一头自然偏亮/枣核形的心事中间暗两边有收敛的亮刺”(《描绘一桩心事》)奥地利诗人里尔克说,“大多数事件是不可言传的,它们完全在一个语言从未达到的空间。”心事本是不可言传的抽象之物,但诗人却用灵性发现了它诡秘的色调,甚至准确地描摹出了它的细部形状。《旧戏台》一诗,33行诗句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分节,意象密不透风,看似说戏,实是说史、说人生,歌吟人间大舞台的沧桑变幻。

纵观这部诗集的题材和内容,似乎世间万物都可入诗。诸如石头、蛛网、枯井、铁锈、雨伞、风筝、驴皮影、牵线木偶、稻草人、水墨画、商场模特、K线图、X光,甚至墙洞、铁丝、钉子、塑料袋、鸡毛掸子、土坷垃、一摊淤泥、划痕、裂缝等了无诗意的东西,都被作者信手拈来,在诗写中获得了鲜活的生命和存在的意义。生活中任何微不足道的事物,都逃不出诗人锐利而敏感的眼睛,并最终在他深邃的思考和瞬间顿悟中实现灵魂升华,完成审美享受。

诗人不只善于从生活日常中寻觅诗意和哲理,也能抒写具有宏大场景、史诗气象的诗歌。如这首《谁能哄我到地老天荒》:“又一抹盛大的暮色滑落/像美丽的谎言令人依依不舍/黑夜再次收复余晖下渐渐暗淡的尘世/月牙又萌生出一丝念想”。短短四行诗,却营造出一个气势浑厚阔大的格局,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意象调遣和语言控制功力。“人间在深渊/拯救者在天堂/过于沉重的事物从不垂涎钓饵//需要打捞的沉没太多/尘埃落定后/仰望都是浮云”。这首《仰望都是浮云》,用一系列诗歌大词在构建出大格局的同时,又能落到“钓饵”和“尘埃”这样微观的层面,让我们在“打捞沉没”的同时,也打捞出更多哲学的意味。至于长达一百余行的《舷窗外的云》,此诗结构多维,视角广阔,语言灵动而富有力度,思想犀利而精深,堪称厚重扛鼎之作。

读完书中二百多首诗作,还有一个突出的感受是,作者非常善于提炼诗眼,不少诗的题目就是点睛之笔。如,《斜阳的余晖正在眉头一皱里游刃有余》《我听到枯槁的阳光被踩碎的声音》《还有什么能与凋零媲美》《用针脚走过一生的外祖母》《裂缝是一根穿入光明的线》《橘色灯光正在燃烧树冠》等。这些诗歌题目,通过拟人、暗喻、通感等修辞和语词的重搭配,着力营造一种陌生化语境,让人一眼就过目难忘。此外,还有一个有的现象,除了山羊、老牛之外,诗人似特别喜欢“毛驴”这个土里土气的意象在《心太软》《喊》《太行人家》《太行调》多首诗中描绘了灰毛驴、小毛驴、身上着空口袋的驴、逃出磨窑喊天的驴,以拉完磨就被赶到集上卖身做了驴肉火的驴。这些驴脾性憨厚倔强,命运无可悲,个中深意耐人寻味。

值得欣慰的是,荣润生兄在近年诗歌创作中,不但拿出了许多优秀的本,也在积极地构建着属于自己的诗体系。这在诗集的第七部分已初见倪。每个诗人心中都有好诗的标准,于一个已经进入自觉和自由写作状态诗人而言,我不需要画蛇添足,给润生的诗歌再提什么缺点或不足。清醒的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诗人说,“诗歌已经燃烧进我的眼深处,那时我就是诗歌。”(《诗说》)与斯女神痴恋三十余年的诗人,“已经把诗作为一种灵魂的呼吸”(《自序》),深地融入了生活和生命当中,须臾不能息。掩卷遐思,我分明感觉到,诗人那滚烫的诗心,正在荒凉孤寂的黑夜里劲律动;诗人那颗赤裸的灵魂,正在属自己的诗意空间里自由呼吸,思接千载神游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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