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文丽

2008年夏天，一个周末的下午，我照例乘车去外文书店闲逛，翻看了一圈书后最终选购了几本，其中就有《四十一炮》。选《四十一炮》有两个理由，一是这本书的作者是《红高粱》的作者莫言，二是这本书获得了第二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成就奖。”，这本书讲什么我一无所知。

夜晚，在台灯下打开淡紫色封皮的《四十一炮》，先看序言，莫言亲写的《捍卫长篇小说的尊严》，除了对莫言所说的“长度、密度和难度，是长篇小说的标志，也是这伟大文体的尊严”深以为是外，对小说内容仍旧一无所知。再看目录：全文四十一章，依次为第一炮、第二炮、第三炮……第四十一炮，还是一头雾水。

翻过目录，扉页上的一句话立刻将我带进了书中的故事：“大和尚。我们那里把喜欢吹牛撒谎的孩子叫做‘炮孩子’，但我对您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故事开始了。一个叫罗小通的二十岁青年此刻坐在家乡城市一个重要干道边的五通神庙里，对坐在自己面前的兰大和尚讲述自己10年前在家乡屠宰村度过的人生岁月，罗小通是个“炮孩子”，惯于说谎、善于吹牛、喜欢神侃，但在他看似不着边际、滔滔不绝的述说中，始终让人笑中带泪。

故事的主线是罗小通自己。他说：“这个社会，勤劳的人，只能发点小财，有的连小财也发不了，只能勉强解决温饱，只有那些胆大心黑的无耻之徒才能发大财成大款。像老兰这种坏蛋，要钱有钱，要名誉有名誉，要地位有地位，你说还有公道在人间吗？”罗小通的母亲是一个要强的人，父亲带着情人远走他乡后，她节衣缩食、艰苦奋斗攒钱盖起明亮的大瓦房，他的儿子罗小通很久吃不到肉，但他偏是一个能吃肉的孩子，他的馋肉达到了异乎寻常的程度，以至于当他有了吃肉的机会、能够放开肚皮吃肉的时候，他的吃肉的本事和能耐就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于是，罗小通因为吃肉而成了屠宰村的传奇人物，而屠宰村的人们为了吃、为了钱财，又在吃上、食肉上、屠宰上大做文章，发明了各种动物注水技术和秘方，开展了各种与肉类生产有关的学术研讨会、展示会，更有了吃肉大赛和上纲上线、神乎其神的肉神崇拜、肉神信仰。这个肉神就是那个馋吃肉、善吃肉、能吃肉，甚至能与肉对话，与肉谈情说爱的屠宰村小孩罗小通转世升仙而成。

故事的副线则讲述了小说主角之一的老兰的发家史，老兰有着传奇的经历，自己靠卖注水肉发财，之后又开办肉联厂带领全村人发财，故事扑朔迷离，极具现实性和批判性。

小说将主副两条线索自然地交织在一起，向我们生动地描绘了90年代起十年间中国社会的生活图景和人们真实的生存处境与状况，将人类对食色的欲望的极度想象和无穷渴望作了生动、戏谑的表现和极度辛辣的讽刺。

主人公罗小通，身体已经是成年人，精神却停留在少年时期。他是一个复仇未遂、流浪多年、意欲断绝俗缘归隐佛门的少年，他的倾诉、他的宣泄充满了“恶毒”的怨气，对这个孩子而言，“诉说就是目的，诉说就是主题，诉说就是思想。诉说的目的就是诉说。”（莫言后续《诉说就是一切》），四十一章滔滔不绝地讲述是这个“炮孩子”对以老兰为代表的“坏蛋”连续发出的四十一响“炮弹”，看似恶作剧，却深刻地揭示出人性的弱点：一切腐败堕落的毒根根本上就是人的贪欲。

一篇优秀的小说必定是来源于社会生活，并高度洞察社会生活的。《四十一炮》暴露了权钱交易如何为社会的欲望泛滥推波助澜，使读者深深感到一种难言的悲戚和义愤，贪欲让人们对官员的德行产生怀疑，使人民的尊严遭受践踏，让社会道德滑向腐败的边缘。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极大的政治智慧和勇气、强烈的责任感和担当意识，紧紧扭住反腐倡廉这个“牛鼻子”，正风反腐，创新性地回应了时代的关注点，使我们的国家政治清明、政府廉洁，节俭、淳朴的中华优秀传统道德再次回归，人民的幸福感节节攀升。

三十余万字的《四十一炮》，我连夜读完。像莫言一贯的小说风格一样，《四十一炮》讲述的故事诙谐、魔幻，比起《红高粱》、《檀香刑》、《酒国》、《生死疲劳》、《蛙》等小说，《四十一炮》在语言、故事性上毫不逊色，它的故事如行云流水、大江奔腾般流畅、生动，带给我一次酣畅淋漓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