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宿非珍
“冬雪雪冬小大寒”。二零一七年冬天,“大雪”节气过后一周,一场久违的大雪如约而至。
小时候的冬天,似乎总是藏着那么几场雪,然后可着劲下。室外寒冷,很少有人在外面逗留,把手插在兜里,缩着脖子,疾步行走。等下雪了,寒冷逼仄,孩子们的脸蛋虽被冻得通红,但还会执意在雪中滚雪球,堆雪人。
从家里到学校二十分钟的路程,踩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脚下发出“咯吱咯吱”悦耳动听的声音,望着眼前灰蒙蒙的天儿,心里却是清澈透明。买一个路边的烧饼,就着风一路吃到学校。那时候不怕冷,穿着大号的棉鞋。冬装也是大号的,没过屁股,前后左右晃来晃去,不知从哪得来的胸针别在上衣醒目的位置,心里甜滋滋,暖暖的。
经过操场时,高年级的同学在打雪仗。常常被莫名其妙投掷过来的雪球击中,待站定寻找“袭击”你的那个人时,却白茫茫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哪一个也不像暗中使坏的那个人,却哪一个也像随时瞄准你的脖子、后脑勺,然后在你不防备时悄然掷过去,给你重重的一击。你突然灵机一动,用力气团了两个坚硬的雪球,然后冲着远处投掷,待那个人也如你般莫名其妙寻找所投掷之人时,你却逃之夭夭。逃时又被雪球击中。
放学后必定是不急着回家,就在一截短途中一步一步地挪。会不走来时的路,专门绕着远路走,在没人踏过的雪地上踩两脚,瞬间雪便淹没了鞋面,没在了裤脚处。拔脚而出时脚面抬高,要上一级台阶般显得很艰难,落下时深深地嵌入,像进入一个不知名的领地。每一步都很深邃。走了一小段,鞋面进了雪,裤脚也被雪洇湿了。
待进入同学家宽敞的院子里,顾不得院子里秋千架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雪,一屁股坐在上面,喊着让其他人来推一把,“吱吱扭扭”的声音像一头老牛拉车发出钝涩声,刺耳却响亮地在院子上空回荡。那应该是我们的青春了。
我们的青春像被镶嵌在时间中的一张照片,我们在照片中向外望着,那是一张张少年的脸,有着清纯的眼神,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身后高高荡起的秋千,银装素裹的院落,一阵阵风携来一股股冬天沁人的味道。我们望着望着,渐渐地眼睛模糊了,头发也白了,一切像曾辉煌过后的烟云,瞬间流逝了。
小时候的冬天注定就有雪,年年冬天年年下。
现在的冬天能让人记怀的不多。
龙城四季常常不会刻意的变换。一进入十月份就进入了冬天。刚刚过去的夏天,暑热应该还躲在客厅,卧室墙壁的缝隙里,刚刚还可以把胳膊、手臂贴在墙壁上,都觉得不凉爽。转眼间那看不见的缝隙里便嗖嗖地有风透出来,帘子的下摆轻轻地在摆动。那风可以侵入骨髓。你不经意地躺在床上、沙发上,那风飘飘地就来了。把脖颈吹困了,胯活动不灵便了,尤其膝盖僵硬地走不了路。把棉衣穿好了,其实是怕冷了。穿厚实了,把风挡严实了,又可以眼明心明,重复一日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