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瑞俊
透过历史厚重的帷幕,穿过历史层层的风尘,300多年,我一直在寻你,那么久远的记忆,那么深情的积淀,却只寻得了两行清泪。他们,缔造了一个时代的文化奇迹,他们各自的爱情犹如盛夏般瑰丽,他们的惆怅犹如秋叶般寂寥,他们的世界犹如腊梅般清绝而含蓄。
--题记
纳兰性德与仓央嘉措,一个是出身权贵的乌衣子弟,却淡泊功名、厌倦宫廷,常怀远离锦衣玉食,心系山泽鱼鸟之思;一个是认定的转世活佛,却寻觅着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两全之法。他们循着不同的人生轨迹,走在未曾重叠的生命时空,当纳兰于1685年溘然离世时,仓央嘉措还只是年仅两岁的孩子,他们如何遇见?两个命运多舛的绝世才子,怀揣着兼济天下的政治才能、满腹抱负,怀揣着同样愤世嫉俗、崇尚自由与爱情的梦想,却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普天同悲,宁不嗟叹?在他们短暂一生的悲情、寻觅、伤怀中,活成了他们心目中想要的模样,留下了太多空前绝后、彪炳史册的不朽之作。
纳兰性德,清朝第一词人,清词三大家之一。纳兰性德,寂寞如花的名字,温暖如雪的记忆,这隽永的名字,已成为文化符号,已成为最经典的历史扉页,仿佛一曲词牌,倾尽万般缠绵,让人余韵悠长。他出身显赫,父亲历任刑、兵、吏三部尚书,后任大学士,权倾朝野。纳兰自幼聪颖、落拓无羁,赐受了良好教育,能文善武,后拜师至江南名士徐乾学门下。纳兰在徐乾学悉心教导下,汇刊成大型丛书《通志堂经解》《渌水亭杂识》,年仅22岁时成为进士。他是一位风华绰约的才子,天子宠臣,御前侍卫。他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惆怅男子,才华横溢犹如山间满月,身处繁华,却又不贪恋权势富贵。笔锋流转间氤氲千般柔情,令世人叹服。爱妻的早逝,令他悲痛欲绝,他的万分凄婉、怅然、思念,在他以后的系列词作中得以充分展现。纳兰忠于职守、仗义疏财、德才兼备,深得康熙赏识,成为出巡的贴身侍卫。纳兰一生,半世性德,半世容若,冰心一片,留下纳兰标识的绝世珍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给世人无尽的遐想、追思。纳兰词作现存348首,词风温婉隽秀、哀怨脱俗、清丽婉约,颇具南唐李后主之风,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据重要一席。
仓央嘉措,藏族史上著名的诗人、政治家,也是世界诗坛难得的一朵奇花异葩,西域高原令人敬仰的六世达赖喇嘛。1697年,14岁的仓央嘉措被选定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在布达拉宫,仓央嘉措被迫学经修道,他厌倦种种的繁文缛节清规戒律,更不满自己的禁锢生活,反对政治上的受人摆布、傀儡虚权,索性纵情声色、驰骋文学,经常私下化名偷偷流连于街头……1706年,仓央嘉措被权贵陷害,在押解京师途中圆寂,时年23岁。仓央的诗作,淋漓尽致地诠释了他短暂而传奇的一生,浸润着他的爱恨悲喜、抑郁困顿、迷惘惆怅……彰显了他敢于突破世俗势力、人性束缚,崇尚自由独立的魄力与勇气;仓央的诗作:蕴涵深厚、意境唯美、情感真挚、朴实自然、韵律和谐,如今已被译成20多种文字,畅销全球,他的诗作已经超越民族、国界、时空,成为全人类宝贵的文化遗产。信仰与自由,入世与出世,平凡与超脱,他一生跌宕起伏,甘心辗转,以追寻最终彼岸的安详、宁静。他用最真诚的慈悲让世人感受到了佛法并不是高不可攀,他的诗作影响、净化了代代国人,他的特立独行让世人领悟到了真正的教义。仓央被动入主布达拉宫,主动反抗命运,以爱情和诗歌为自己加冕,把自己短暂的一生,活成了力所能及的花样传奇。
他们是康熙年间不分伯仲的才子。这两个在历史长河中璀璨、纯粹而短暂的生命,用最充盈的心性、纯真的文字、真挚的深情,将他们对人生的理解与热爱谱成了人间至美的乐章。《长相思》《那一世》是两位天才的巅峰之作,遗憾的是,两位才华横溢的绝世少年,一个止于30岁,一个止于23岁。如果他们的生命可以再延长一些,那么就可能产生绝世交集,可惜的是,纳兰没能等上仓央。我也常在不经意间,走近清幽脱俗、凄苦痴情的他们,细细揣摩他们的困惑、感悟他们的尘缘、品味他们的传奇人生。
清风、禅院、经幡、青烟,悠远的钟声,何处是你?也许,处处是你!他们在各自的生命里,用最纯真的天性,书写着灵魂、人生。300余个春秋如白驹过隙,世间的模样早已物是人非。什刹海畔,皂荚村头,青海湖边,辉煌圣宫,人间再难寻觅他们的绝代芳华、失意惆怅,透过那烟雨般轻盈、月光般清澈的唯美意境,我依稀品味到超凡脱俗的孤傲、宁静的忧伤、狂热的心扉、忘我的痴情,汇聚成那绝美的相遇,终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