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明霞
国庆期间,独辟蹊径来到了革命圣地延安,瞻仰了宝塔山,参观了延安抗日纪念馆和杨家岭毛主席旧居,当看到图片上南泥湾大生产那些热火朝天的景象时,笔者不禁触景生情,回想起了父亲七十年来的人生经历。
父亲出生于内蒙古包头市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爷爷在铁路工作,一家老小七口全靠爷爷微薄的收入度日,生活十分拮据。后来,随着大伯和父亲的相继入学,家庭状况更是捉襟见肘。那时候三个姑姑年龄尚小,放学后,大伯和父亲就同奶奶一起挤在微弱的灯光下糊每十个才挣一分钱的“洋火盒”,以贴补家用。那时,家里根本无力为五个孩子添置新衣,一件衣服总是大的穿了小的穿,补丁上面摞补丁。还是父亲小学毕业那年,爷爷省吃俭用攒下几个钱,终于给极爱体育运动的父亲买回来一双黄球鞋。父亲喜不自禁地搂着那双崭新的黄球鞋,脸上堆满了笑容,眼角却垂下了泪滴……
在学校,父亲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从小学到初中总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不幸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赶上了上山下乡运动,无奈,在1968年,年仅十八岁的父亲只身一人来到远离亲人的山西临汾贾得乡插队落户。一时间,残酷的现实将父亲少时许多五彩斑斓的梦想都击得粉碎。六十年代末的农村是满目疮痍,正在长身体阶段的父亲每天在生产队做着繁重的农活儿,却常常吃不饱肚子。那时候,每隔三四个月才可收到家里节省下夹在信封里寄来的三元钱。
在当时生活条件极其困苦的情况下,想有一处陋室蜗居,或者能搭间简易的窝棚栖身,都是极大的奢望了。父亲听说河西有位儿女都在外地工作的大妈卖房子的消息后,就叫了两个伴儿背上馍馍装上咸菜去河西帮大妈拆房子,然后买人家的旧木料。不想,返回时汾河涨了水无法行船,身上带的干粮也吃完了。那时根本没有通讯工具,父亲怕乡亲们着急,就毅然凭着自己年轻的体力和良好的泳技游过了汾河。最后,父亲用马车、平车跑了七趟才把那些旧木料从六十里外的河西拉回来。房主大妈拉着父亲的手,心疼地说:“娃儿,你家里就没有个大人?怎么这一回回老是你自个儿跑呀?”当时父亲背过脸,难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在眼眶直打转。
岁月究竟孕育了多少风雨,人间到底掩藏着多少真情?在村里,父亲的勤学上进、多才多艺像是穿透布袋的锥头露出锋芒,他很快就被大队推荐当上了民办教员。两年后,临汾钢铁公司招工,父亲在村里乡亲们依依不舍的目光里走出农村,成了一名钢铁工人。
从困境中走出来的父亲总是很知足,对生活抱着乐观积极的态度。他常说:年轻时受点苦算不得苦,只能叫做磨炼,是为以后的生活打基础。参加工作后的父亲在党的关怀下如沐春风,但父亲是“老三届”,当时使他失去了接受系统教育的机会,父亲最终也没能迈进他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大门。初中毕业的他总感到自己知识的匮乏,再加他事事不甘落后的性格,促使他边工作边学习。多年来,父亲一直是先进生产工作者,多次荣获优秀班组长、工会积极分子、廉洁奉公的好党员好干部等荣誉称号,他带领的班组也是公司安全生产先进集体。
如今父亲已到古稀之年,却依然没有停止工作和学习,从国企退休后一直在一家大型游乐园从事机电维护工作。父亲的思想一直与时俱进,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年纪大了也不愿与时代脱轨,闲暇之余,学网购、网上理财,支付宝、微信等父亲都能运用自如。父亲业余爱好也不少,经常吹吹口琴、笛子、葫芦丝,拉拉二胡,并自发组建了一支民乐小分队自娱自乐,还经常和母亲一起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同龄人游山玩水,把自己的晚年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父亲这七十年间走过的路程,也正如我们伟大祖国七十年的沧桑巨变,其间有困苦、失意和辛酸,也有甘甜、激奋和成功,然而更多的却是无愧和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