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瑞珍
大年初二。
武汉疫情已经十分严峻,但我也只是新闻里看一看、手机上点一点,觉得远隔千里,离自己非常遥远,依然按部就班地为家人做着节日美食。
下午两点半,一个只有几位文友的微信小群里突然传出一句话,“杨立明!你上前线了?”被艾特的杨立明主任没有回复,倒是其他朋友纷纷发言,提醒杨立明一些注意事项。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杨立明回复,多谢各位关心,刚培训完,准备到机场,还不忘调侃道,坐一次专机!
作为山西第一批支援湖北的战士,我身边的朋友都到前方去了,我的心一下子被揪得紧紧的,再看新闻,时空感一下子消失了,仿佛就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一样。
凌晨三点,已经置身于湖北仙桃的杨主任发回一篇晚安日记,记载了他随山西医疗队一路赴鄂的艰辛,尽管已是半夜,群里的人依旧不忘与杨立明打招呼,安顿他尽快休息。
第二天上午,杨立明又发回一篇感人泪下的文章《大家都别哭》,详述了他出发前与亲人之间的一些琐事,读来让人泪目。这些一点一滴的小事彰显了病魔无情人有情的大爱,彰显了援鄂人员舍小家为大家的忘我精神,我一行一行认真读着,杨主任的身影渐渐浮现在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为了不打扰前线繁忙的杨立明,群里几人不约而同地约定,尽量不主动艾特他,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不论多晚,每天必须在群里报个平安。
这个年对大家来说,因为疫情的存在,显得无比异常。在大酒店预订的团圆饭取消了,和朋友约好的聚会取消了,有的人甚至连初二回娘家团圆也放弃了,要知道这可是老祖宗流传多少年的老规矩呀,没办法,谁让这疫情来势如此凶猛?对我来说,这个年也比较特殊,婆婆及小叔子一家都在我这里,忙于家务的我时常不能好好看手机,但这个文友小群却引起我高度的关注,因为这里有前线的战士,有我们大家的牵挂。
杨立明主任不愧多年爱好写作,工作已经那么紧张了,他还不时地挤出时间把自己在前方的感受用文字传递给我们,就这样,我们看到了《三把雨伞》,看到了一篇又一篇援鄂手记与随笔,从他的文字中,我们仿佛看到了他几个小时紧张查房的身影,看到了他因穿戴着层层防护导致汗液浸透了全身,看到他脱掉防护服后用手不停地抚摸被压痛的鼻梁骨的样子,更看到了他不顾个人安危,近距离摘掉患者面罩为患者擦拭血性痰液的举动,还有在抗疫前线他们苦中作乐、自己烹制的山西面食……所有这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无比关心、时时牵挂。
时间一天一天流逝着,疫情数据的不断变更,让我们对生命的理解不断加深,此岸与彼岸,似乎只是一闪念之间。我所在的城市,罹患疫病的人数也在不断地攀升,兴华街、胜利桥东、晋安三号院,距离越来越近,情况越来越严重,人们的自我防范意识逐渐增强,加班进厂测温枪对着脑门来一下,回小区要测体温、进超市也要测体温,购物结账时人与人之间保持着至少一米远的距离,大街上不再堵车、不见人影,楼下的公园干脆封了门,这一切表明,疫情当前,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参与者,但我们多是自保,而远在湖北的杨立明,则是冲在一线的战士,让我们怎能不牵挂?
一个午后,爱人不在家,疫情当前,作为太原蓝天救援队的主力,他又去高速路口执行病毒消杀任务去了,我得闲坐在阳台上看书。一会儿,手机信息接二连三地响起,而且一声紧似一声,我连忙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几位文友在声讨杨主任头一天的壮举,什么壮举,我不太明白。因为对医院,我一直采取的是避而远之的原则,只要有三分奈何,能不去医院便坚决不会去医院,对医学专业,甚至一些医学常识,也不甚明白。对于大家一句接着一句的声讨,我赶忙不停地往上翻,查看大家的信息,直至翻到杨立明头一天的援鄂手记,再次认真阅读,然后对比着查看大家的留言,看完方知个大概。
原来,那一天,杨主任参与诊治近二十个危重病人,有一位患者病情比较严重,连续不断地咳出粉红色泡沫状的浓痰,滞留在呼吸面罩内,眼看就有流入呼吸管路的危险,他冲上前去,摘开患者面罩,用卫生纸擦去痰液,再为病人戴好面罩。这是与病患近距离的接触,有很大的风险,但杨立明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用自己的坚定给予病患信心与希望。更有甚者,当病人使用无创呼吸机效果差时,他不顾个人安危,冒着开放式空气交互的危险,在其余人员全部撤离的情况下,单独对病患进行了气管插管机械通气,这样的危险动作,便是文友们所说的壮举。
看到这里,我惊出一身冷汗,难怪有文友说他应该列出红线,保障个人安全,指责他不要让99.999%的努力,毁于0.001%的失误,面对大家接二连三的诘问,杨立明还在用轻松的话语调侃着,似乎一起讨论的不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其实,我与杨立明并不很熟悉,几个月前才进了一个只有几个人的小群,一起聊聊写作的事儿,一起讨论读书心得而已,一直未曾谋过面。而且,在小群内聊天时,我本不是爱说的人,所以发言也不甚多,时常是听大家说,看大家聊。由于这次他在第一时间冲上抗疫前线,才从各类媒体上见到他的照片,从太原107电台上听到他的声音,当然,都是文友,关注还是非常关注的,牵挂前线,牵挂武汉,牵挂他每天在群内是否报平安,成了这段时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拿着手机,看着大家你来我往热烈地发言与讨论,我发现,杨立明这个以前并不熟悉的人的轮廓,渐渐地清晰了起来,而且越来越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