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女孩子都喜欢一个或可爱或温婉或浪漫或知性的名字,起的网名也大多别致、悦耳。可是,西藏之行遇见一个为了参与自驾游不惜辞掉工作的女孩,她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名字,叫木头。
后来才知道,木头是她的网名,她喜欢别人这样叫她,因此真名反而被人遗忘了。
说起来,木头还真是有点木。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听,从不表态,更不插话,倘若观点一致,她会翘起嘴角会心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倘若观点不一致,她也不反驳,只是拧起眉毛,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的人,像是要把自己的观点通过目光传递给对方。
每当看到一处美景,大家都特别兴奋,变换着各种造型不停地拍照,这个时候,木头便成了大家的摄影师,任你们随意凹造型,她只负责按快门。如果叫她一起照相,她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像叫她干坏事似的。
有两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同伴想试试她,就在姐妹湖边,趁她欣赏美景时,出其不意地给她照了一张。没承想闪光灯引起了她的注意,木头愣是追着两人把相机里的照片删除干净为止。大家这才死了心,再也不招呼木头一起照相了。
其实,细细端详木头,除了皮肤黑点以外,眉眼长得十分周正、耐看,又瘦又高,身材也不错。故而大家猜测,木头不爱照相,一定与她的外形没关系,没准儿还藏了什么故事呢。
不过,木头第一次让大家刮目相看,还真不是她不爱照相这件事。
那天,到了一个适合玩车的风景点,几辆车像憋了几天不让玩的顽皮的孩童,在像地毯一样绿茸茸的草地上撒起欢儿来,几个年轻女孩子在车里疯够了,又换上五颜六色的衣裳,与草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木头自然又成了她们的摄影师,一边给大伙拍照,一边露出她那个好看的酒窝。没拍几张,木头像有什么要紧事儿似的,把相机递给其中的一位,便一个人独自走了,姐妹们已经习惯了木头的特立独行,也没有多理会。
一会儿,一位女士说,木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木头一个人在远远的草地上慢慢地走着,一只手里似乎还拎着东西,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左顾右盼着,真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等到走得近了,她们这才看清,木头手里拎着一只快要装满的垃圾袋。袋子里装着许多空矿泉水瓶、食品袋什么的。嘴快的尘尘说,“木头,你干嘛?没看到这里没有放垃圾的地方?你不会是要把这些垃圾带到车上吧?”
木头顿了一下,说,没想那么多,觉着这么美的草地上,不该有这些垃圾。倘若车里不让放,把这些垃圾集中起来也是好的,如果大家同意带的话,她可以在垃圾袋外面再套一个干净袋子,放在车里带到能存放垃圾的地方,就更好了。
从不多言的木头,一下子说了这许多,倒把大家给说愣住了。片刻之后,大家谁也没再言语,一起和木头分头找起了垃圾,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为木头竖起了大拇指。
从那以后,每到一个景点,玩完之后,大家都自觉地把手边的垃圾悄悄地带走。
车队到了拉萨,有半天的休整时间。
大家约好一起去八角街游玩。在大昭寺门口的广场,木头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些虔诚的佛教徒,那些走一步便全身趴在地上磕着等身长头的藏民,她的眼里隐隐闪着泪花。问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地盯着人家看。过了好一会儿,木头看到有人给他们提供饮水,她便专门跑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两瓶水,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位磕长头的中年人跟前。
几位同伴硬拉着木头逛街看有没有要买的东西。在一个很有特色的小店,几位美眉听到了熟悉的乡音,在这么遥远的地方,竟然遇到了太原老乡!几个人兴高采烈地聊起来,这一聊不打紧,还相互之间有熟悉的人,可以算是朋友的朋友。这一来,一直话不多的木头高兴了,虽然相互不认识,却也听说过彼此的朋友,她觉得,这样的缘分更珍贵。
不知不觉中,半个下午的时间过去了,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木头却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决定,她哪也不去了。她要留在拉萨。她要留下来帮朋友守店。
看着木头沉着、坚毅的脸,刚开始以为木头在开玩笑的人,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容。眼前这个严肃陌生的人是木头吗?
一同出来,却没有一同回去,这怎么能行?人多嘴杂,不好做工作,只能由车队中木头最佩服的人来挑起这个担子。他们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顾客渐少的小店中,面对兄长般关切的眼神,木头没有再封闭自己,而是向自己钦佩的大哥打开了话匣子。
几个月前,木头还是一个工作稳定、男朋友宠爱的幸福女孩,上班时间虽然忙碌,可下班回到出租屋,细心的男朋友便会端出精心做好的饭菜,木头很知足,时常骑着单车都能笑出声儿来。看着疼爱自己的男友,木头想挣更多的钱,便提出想考研究生,男友愉快地答应了。于是,木头每晚去图书馆学习两个小时再回家,心思单纯的木头怕男友太闷,还让自己的闺蜜时常来家里陪陪男友。
一个下雨天的晚上,往日里一座难求的图书馆里,寥寥地坐着不多的几个看书学习的人,木头看着手里的复习资料,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突地跳着,头痛得像要炸裂一般,于是木头合上资料,提前回家。好不容易坚持着回到家,木头倚在门上,把门拍得山响,却没人应答,她只好掏出钥匙来开门,可怎么也开不开……
木头失恋了。
她删除了以前所有的相片,也不再让任何人为自己照相,放弃了考研究生的念头,一门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但还是时常出错。恰好这时有朋友约她到西藏玩,她便去跟老板请假,想休假出来玩,结果老板没同意,倔强的木头便毅然决然地辞了职。
因此,这次出行对木头来说,本就是疗伤。因为之前微博事件的后遗症,木头才会对照相有那么强的反应,才会那么专注地注视那些磕长头的藏民,也因此才会对八角街的小店那么情有独钟,才会想着长留拉萨、长驻西藏。
听完木头的讲述,兄长一样的同伴更加理解了木头的做法,却也激发起他坚决不能留下木头的决心。他这样跟木头说,一行十人,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倘若真的想留在拉萨,选择在可以完成十个人的行程后,回过头来再留下。
或许是让木头钦佩的同伴说话本就有分量,也或许是后面的行程吸引着木头,总之,木头没有再坚持留在拉萨,而是决定随同车队继续行程。
大伙都清楚,尽管木头最终没有留在拉萨,但是,在木头的心里,拉萨永远是一个特殊的所在,木头对拉萨永远有一份特殊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