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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25期:第04版 本期出版日期:2020-07-11

乌鲁木齐打车记

(途说·新疆) 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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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新疆旅游,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

在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这一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飞机还在新疆上空飞行,我已经把行程好好地研究了一番,琢磨着看哪一天有空余时间,好提前与这里的同学联系,与他们相聚。

那一日,按照行程,要早早地赶回市区,导游带我们去乌鲁木齐大巴扎观光购物,我提前与导游沟通好,申请了一段离团时间,圆我在这异域他乡探望同学的梦想。

一切如梦幻般顺畅,让人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阔别近三十年的同学,我的内心激动不已,兴奋地与团友们分了手,独自一人按既定计划去赴这场分别近三十年之后的约会。

站在二道桥大巴扎东门附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我望着身后颇具伊斯兰风格的各式建筑,看着身边一个个长得跟外国人似的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一阵恍惚,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异国他乡。

眼前的小广场上,立着几个维吾尔族乐器形状的雕像,是热瓦普还是都塔尔,分辨不甚清楚;远处,是高高耸立的观光塔,地标建筑一般吸引着来来往往人们的目光。

同学发来饭店的位置,借着附近商家的WIFI,我打开手机找到聚会地点,因为这里没有4G网络,只能先看好方位,再打个车过去。

站在路边,刚一抬手,便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没作过多的考虑,抬腿便上了车。坐稳之后,一个生硬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从司机位置传了过来。哪里?我诧异地定睛一看,坐在司机位置上的是一位皮肤黝黑的小伙儿,高鼻梁、深眼窝,深邃的大眼睛,浓而黑的眉毛,初步推断对方是一位维吾尔族小伙子,怪不得汉语说得这么不灵光。刹那间,我的内心闪过一丝不安。来新疆前做旅游攻略时,阅读过一些信息,涉及微妙的民族关系,导游跟我们说,尽量不要跟维吾尔族人打交道,事关两个民族,语言不通,万一有点不对劲,容易上纲上线,索性躲开,避免出现麻烦。而我却坐上一辆维吾尔族小伙子开的出租车,怎么办?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维吾尔族小伙回头扫了我一眼,我才想起,还没有告诉对方我要去的目的地,便马上说出地方,他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拿出手机,找到刚才点开的目的地,让他看,只见他略微点了点头,没说话,估计是知道自己的汉语不甚灵光,不想跟我多交流。

我只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欣赏起街景来。

这里是世界上距离海洋最远的城市,是我国西北最重要的城市,其繁华热闹的景象不亚于任何一个内地城市,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车流川息,时时闪过一些外地车牌,显然,在经济大融合下,地域的差别越来越小。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个十字路口,维吾尔族小伙儿调了个方向行驶起来。查方位时我记得应该是一直前行的。为什么要调头呢?我的心头紧了一下,他这是要去哪里?莫非想多绕路?还是……

我的头皮一阵发紧,连忙欠起身,半坐在座位上,轻声问道,师傅,你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吧?维吾尔族小伙像是没听见似的,没理我,径直向前开。我按捺住紧张的心情,放大声音说道,师傅,你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吧?小伙儿侧过头斜了我一眼,仍旧没吱声,车子却越开越快……

我的心咯噔一下,悬在了半空。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点开地图,尽管网络不好,仍能显示出自己已经严重偏离了路线,怎么办?

我轻轻地收回欠着的身体,慢慢坐回自己的座位,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想了想随身的物品,一个斜挎的小包,里面放着身份证、几百块钱、一把雨伞、一个水杯及一些小零碎,除了身份证和手里的手机比较当紧外,其他没个值钱的东西,如果只是多绕些路,只当是破财免灾了,如果把我拉到不知道的地方……我定了定神,缓了缓绷紧的神经,长出了一口气,用微信给同学发了一个共享位置信息,看着不停地转着圈的网络,无奈地拨通了同学的电话。

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七点,这里地处东八区,天黑得要比内地晚两个小时左右,此刻,太阳高高地挂在西边的半空中不肯离去,街边的建筑被镀了一层金边,一切都像梦中一样。

我已无心欣赏这些街景,心中上下翻腾、忐忑不安,同学在电话中问我,你到哪里了?你发的位置打不开!听到这里,我的头皮更紧了,大声说道,打不开?那我再试着发一次,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维吾尔族小伙儿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只是悄悄地用手机给同学发了一个位置,之后再次拨通了同学的电话,同学说已经到了,在路边等我。挂断电话,心想,瞎想什么呢?这里有我的同学和朋友,这是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有什么好担心的?

心情放松了,一切变得如此美好。黄昏下,这座城市显示出她更加迷人的一面,霓虹闪烁、车流不息。正在感慨中,车子停下了。我抬头一看,这不正是同学约我的目的地吗?我赶忙一边掏钱,一边随口问道,多少钱?维吾尔族小伙儿用手指了指计价器,计价器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9块4,我心里顿了一下,这么便宜?连忙递过去20元钱便下了车,朝路边站着的同学走去。

“喂!你的。”耳边的声音还没落,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那个维吾尔族小伙往我手里塞了一块钱,转身走了。

同学说,你不算慢嘛,从二道桥到这里一路堵车,这个司机好聪明,绕了一下,要不然这会儿你还得在路上堵着。

我的心里有几万匹马儿奔腾而过,想着刚才一路上自己那些对维吾尔族小伙子不友好的揣测,赶忙回头,想去感谢一下那位司机,却只看到他返身上车的背影。

夕阳下,维吾尔族小伙儿的背影,那么帅气,那么坚实。

人们都说,乌鲁木齐的春天来得很晚,可在这个飘着凉风的傍晚,我分明感到了浓浓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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