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亚丽

这两天的天气每天在下雨，马上就寒露到来，每一次的降雨，就让我感觉身上又要加衣了，看着外面的小雨。我想起了老家的亲戚们在家是不是也冷啊。

每一次踏上回乡的路程，我的心就变得异常平静，我知道，我是在回到我的童年。童年的目光是纯净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那么可人。我置身故乡，就觉得大地正在浮升，黄色的山土正逐渐高过我的目光，我仿佛还是稚童，领着家的狗狗满山奔跑，心无阻碍地行走在大地上。童年是如此热切地贴近我的心怀，一瞬间，我把中年的我当成了漫山遍野疯跑的孩童……咱们北方的景比不上南方的秀美，有一次我和丈夫去了福建一带游玩。看着外面的美景，确实是与北方有很大的不同，就是江南的俏媚，可车过上海之后，高楼渐隐，霓虹渐灭，在微微晨曦中两旁现出连绵的群山。那是在初秋，天气出奇地好，凉爽的风让疲惫的我心神一振。我向车窗外望去，粗大的松树和杉树一一显现，又一一遁去，远处是寂静的大山和无语的天空。我突然想起了小时的村庄。我在沿途的凝望中，在陌生的山水中，竟窥出了故乡的身影。我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那一处处风景，却触痛了我内心深处的情愫，在那天早晨突然唤醒了心中那个叫作乡愁的东西。

乡愁，我在心里轻轻地叫了一声。

但我不敢对人说乡愁。

我知道乡愁有多重。依稀记得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们村里回来了一位老兵，听我大伯说，他是我远族本家，来自台湾。我们几个娃去看，那个离家四十多年的老兵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头，酒席间他们喝酒，谈到情深处，潸然泪下。我第一次看到大男人流泪，流得不成样子。那个老兵在村里转了几天，走了。此后来过几封信，最后一封信的内容我们村人都清楚：老兵走了，走前想念家乡，哭了。

现在，我女儿出外读书，我不知道孩子想不想我们，想不想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爷爷与奶奶，可我明白，乡愁离她们太远。优裕的物质生活，迅捷的信息传递，便捷的交通工具，现代人的乡愁早被现代文明摧枯拉朽覆盖了。

但我固执地认为，乡愁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蔓延开来，它让长大的人们逐渐走回故乡，走回童年，走回本真。人们在顽强地向前奔跑的时候，在获得越来越多物质利益的时候，总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想起自己的诞生地，想起自己成长的足迹，一种灵魂的皈依感会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