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石

纷纷扬扬，飘飘然然，又是一年柳絮飘飞时。

柳絮，古人称杨花，暮春时节，便从柳枝中绽放开来，随风飘去。它似雪花，难比雪片的洁身自好与晶莹剔透；又像棉絮，却只能与风沙为伍，漫天飞舞，最终与尘埃滚落在墙角旮旯之中，让人们不屑一顾。“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春夏之交时，天气已是很热了，那轻飘飘的玩意儿扑在人们汗津津的脸上，又刺痒又难受，还能引起人们上呼吸道的感染与过敏，真让人奈何不得！我为了防柳絮扑面，出门只好戴上口罩。难怪唐朝诗人刘禹锡也嗔怪它们“春尽絮飞留不得，随风好去落谁家”。

这时，我想起了中学的一位女同学，她叫柳菲菲，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很好。那年春天柳絮飘飞时，几位同学开起柳菲菲的玩笑，说她是漫天飞舞的柳絮。一位同学还吟咏韩愈的诗，“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同学们都拍手叫好，别看你柳菲菲学习比我们好，也不过柳絮一般无才思。没想到柳菲菲不急不恼，挺起高傲的头吟了一句古诗：“小园桃李东风后，却看杨花自在飞。”接着又说，“柳絮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随风飘飞，四海为家，飞到哪也能落地生根，长成参天大树。我们应该像柳絮一样，无论飘到哪里，都要做一番事业。”一语震惊，骇得我们无语可答……

后来，柳菲菲真的如柳絮一样四处飘飞，先是上山下乡务农，后来回城当工人，最后下了海，飘飞到珠海，到一个公司当了主管，成了一个令人羡慕的白领。而我们这些同学则落地工厂，干了一辈子的工人，直到退休回家抱孙子。

那天柳絮飘飞时，我戴着口罩上街买菜。突然，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走到我面前惊喜地说，“老同学，你是成石吧！你戴上口罩我也能认出你。”我一把摘下口罩，打量着她，惊愕地说，“你是……柳菲菲……”我们热情地寒暄着，诉说各自的境遇。她说她又飘回来了，在一家园艺公司任职。我看着漫天飞舞的柳絮调侃地说，“菲菲，你真像柳絮一样，满世界飞。”她笑着说，“我知道你讨厌柳絮，还戴着口罩。其实，柳树是雌雄异株植物，每到春天百花盛开的时候，柳絮就四处飘飞，柳絮里面包的是种子呀，生物繁衍能没有种子吗？”我望着飘飞的柳絮反问，“这种子也太多啦？多得让人讨厌。”她说，“这柳絮也惹人讨厌，影响城市的环境。现在我们园艺公司也不栽杨柳树了，种植一些银杏、梧桐树之类的行道树，美化我们的城市，以后柳絮就渐渐少啦！”

柳菲菲迈着轻盈的脚步飘走了，飘飞的柳絮吞没了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