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梅
一人静静伫立在窗前,看着一直在下的雨,思绪随着这雨声,飞向了我记忆深处儿时的端午节。
北方老家过端午仪式感很强。五月初一天不亮,大人们就开始忙碌了。男人们手拿镰刀去地里割艾草;女人们则用五色线“搓花线绳”“叠符、贴符”。带花线绳是用来辟邪,贴“符”是为了贴五毒。干这些活是有讲究的,整个过程不允许见到太阳。于是,孩子们在酣睡之时,他(她)们的手腕、脚腕、脖子上都被戴上了“花线绳”。“符”有两种,一种是通用的,都是用红纸折叠成方块,贴在堂屋、大门的门槛上;另一种是用彩色纸叠成马的形状,专门用来缝制在孩子的衣服上(胸前或后背均可)。太阳升起来了,成捆地带着露水、飘着淡淡清香的艾草已经高低不齐、挨挨挤挤地都堆放在各家的院墙上,孩子们惊喜地尖叫着、跳跃着,精心细数着自己身上的花线绳、还不忘攀比着、炫耀各自的“马符”,场景好不热闹。
初五早上,孩子们的“马符”已然残缺不全,有的基本上都掉光了,红线绳也被大人们剪断,一个不剩、一股脑儿地统统被扔进了排水沟、河道中,说是这样就彻底驱毒辟邪了。而后便是孩子们一起采摘马莲,它的根粗茎叶肥,还坚韧不易断,用来包粽子是最好的材料。只见母亲把粽叶展开,黄米中夹杂着三两个枣,轻轻一包,用马莲扎紧,不一会,粽子就堆成了小山。煮粽子都是用的大铁锅,锅底加水,铺上苇叶,一个个挤紧、一层层码好放在锅里,最上层再用高粱秆做的篦子铺平后,加块扁石头压的结结实实,就开始加炭火煮粽子了。
煮粽子用的是小火,煮好了还要焐一阵子,耗时较长。放学后,听着咕嘟咕嘟的煮粽声,闻着枣香和着苇叶暗香漂浮的香味,我心急火燎地围在锅边打转,母亲说出去再等等,于是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跑出院外,不曾想,每家每户都在煮粽子,十里粽香飘散在空气中,口水咽下去又浮上来,咬指头、跺脚……那个难耐、那个等待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终于粽子能出锅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前,用手叼出一个,顾不得放碗里,用嘴吹着、左右手捯饬着,解开马莲、撕开粽叶,香气排山倒海扑鼻而来,吹一下、吸溜着咬一口,再吹,再吸溜着咬,鼻尖上、手指上、嘴角上都沾满了黄米和枣泥。一个粽子就这样被快速消灭了。每每此时,母亲总要站出来阻止,不让吃第二个,因为热粽子容易“吃伤”人。
如今的端午,依然是吃粽子,粽子有江米的、肉的、蛋黄的、甚至海鲜的,吃的种类虽然越来越多,但还是觉得儿时吃的粽子别具一格,味道独特,难以与其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