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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牌自行车被搁置在地下室近十个年头后,终于以十元的价格卖给废品回收员。它是我骑过的第三辆自行车。
我们家购置的第一辆自行车是钻石牌的二手车。其实它从未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过,一直停留在母亲的回忆里。
我骑过的第一辆自行车是永久牌的,母亲骑过它,姐姐骑过它,后来我骑上了它。它是绿色的,但不是邮局的公车。它是母亲上班时从沙河堡自由市场买来的二手车。卖主捏起后闸,在车把中间被弹簧翘起的部位夹上一根草棍,表示出售。母亲把它接了过来。姐姐上班后一直骑着它。一九七五年,我退学做了民工,我从姐姐手里接过了它。它的架子不错,爱掉链子,车胎被火补过,爱鼓包。火补太贵,我用麻绳缝补开裂的外胎。内胎想从外胎的裂缝里挤出来,被麻绳的大针脚隔三岔五勒回去,仍然有不少鼓凸出来的部分,一遇石子路,它就泄气。七六年,我以父亲遗属的名额,在父亲生前工作过的单位参加了工作。我一如既往,骑着那辆绿色永久。只是它的内胎与外胎到处都是补丁,尤其是外胎上横着打了一块补丁后,车轮每转一圈,都要咯噔一下。与泄了气时车轮每转一圈都会被气门嘴垫一下的感觉接近。单位在郊外,车胎一旦破裂,找个补胎的实在不易。推一路到单位,好在有位热心的老师傅帮助修补,现在我还记着他慈眉善目的样子。
第二辆是飞鸽牌,加重的,大包胎。对于一辆心仪已久的崭新的自行车,我对它的爱护与那个时代的许多人一样,头几天新鲜,舍不得撕掉它裹着油的牛皮纸包装。几天以后找来蓝色的彩色厚塑料条一圈一圈把车架全部缠起来,甚至连前后岔子也缠起来。一年以后想彻底清洗一下塑料条时才发现,车架的漆皮都被焐得起皮了,那个心疼悔恨呀,找来机油涂呀抹呀,破天荒买了蜡油小心翼翼保养。
那年月,我们爱护自行车远远胜过现在的年轻人爱护自己的座驾。我们每天下班之前都要将自行车的每一个零件擦拭得一尘不染,每一根辐条,轴皮都闪闪发光。尤其是骑着18型凤凰牌自行车的人,将把上的转铃一按,一串清脆的铃声让所有的年轻人都会回头望一望。
爱慕得久了就较先前疲沓了许多。那些年我骑着它没少在马路上狂奔。那时候的马路划线,属于汽车行驶的区域很窄,只有路中央一来一往的单车道,剩余的全是自行车线路。每天上下班,马路上人潮如海,只有不几辆解放牌汽车从路中间慢速通过。当时机动车配置的是全国统一牌照,太原市的牌照是04,可见车辆稀少。每逢上下班,马路上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骑车人。随处可见横成一排的小伙子或姑娘,少则三四人,多则六七人。所向披靡的样子,一边骑车一边说笑。大冬天西北风凛冽,一早从家出门,由南向北一路上坡,西北风顶得骑车人换不上气。小伙子们骑着自行一左一右扒在汽车车斗后,有胆大的则扒在车斗的内侧中段。另有三五人紧紧追随在车斗身后……这样的傻事我也没少干,的确可以躲避西北风的冲撞。后来还扒过1路电车,就是一边骑车,一边将一只脚踏在电车后门的台阶上。我骑着我的加重飞鸽牌自行车用脚踏电车借力时就遇到过男司机来回猛打方向盘,将我几度甩脱的危险,好在凭借憨傻与侥幸幸存。骑加重自行车的好处是每逢单位分下过冬的葱和土豆时,可以全部绑在后椅架上稳稳当当带回家。如果是轻便车,带不了七八十斤,后椅架走一路颤巍巍一路。那时上下班最发愁的是下雪天的次日,冰天雪地,隔不多远就能看到骑车人摔跤的。常常是一摔一串,前人滑倒,后人刚刚露出一丝笑意自己也随即滑倒。加重自行车的好处是,往往人摔坏了,车子好好的。
其实我骑上凤凰自行车之前,我还骑过一辆铁锚牌锰钢自行车。太原造,凭号在人民市场以北马路西面的一排门面房内排队购回的,只是没骑多长时间就处理掉了。毕竟抵不上永久飞鸽凤凰三大名牌。其实这也要看什么人骑,我的同事小张骑的那辆铁锚自行车,骑了十年仍然和新的一样。
凤凰牌自行车一车难求。单位如果谁骑着一辆凤凰自行车,尤其是18型的,一定为大家所羡慕。没有点办法的人家,是配不上凤凰的。
我买凤凰牌自行车时已经到了九十年代,不再凭号购买。我的凤凰自行车是在天龙超市购置的,也是向往已久的18型。只是当初孩子已经到了入幼儿园的年龄,需要用自行车接送。为此,与售货员协商将18型的卡圈后轮更换为20型的大包胎平圈。售货员竟然同意了,只是需要我自己动手。满头大汗之后,总算将一辆崭新的拆配自行车推回家。
骑惯自行车的人是不喜欢坐公交车的,即便单位有专用的通勤车,也很少光顾。那时候太原市的公交系统还没有现在发达,除了上下班,我曾经骑着这辆凤凰车最远去过黄寨、榆次、晋祠。
有天夜里我骑着它带下学的小孩回家,一头栽倒在缺失了井盖的下水道坑口旁边,好在虚惊一场,大人小孩均无大碍。过后才发现前叉子摔断了,维修时专门在叉管子内部衬了一截无缝钢管,再将断裂处焊实。再骑上时感觉比安装了保险叉子还结实。
这两凤凰自行车在我手里没少修修补补。内外胎换过,脚镫子换过,座位换过,里面的轴承腕子钢珠无所不换,直到太原市率先配备了公共自行车才将它闲置一旁。
作者荣润生,男,笔名,雨生。太原人,曾在太钢工作,退休后居昆山。20世纪80年代开始诗歌创作,著有诗集《我的心烫着了黑夜》(长江文艺2017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