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小伟

进入耄耋之年的母亲经常会向我们讲过去的往事，她记忆力惊人，甚至早年我年少时偷吃鸡蛋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母亲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我们听她讲以前的往事，尤其是我和哥哥、姐姐刚上学的那段艰难的日子。那时家境窘迫，全靠父亲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人。母亲经常到国营蔬菜店，去捡一些剥下丢弃的烂菜叶加工后再食用。卖菜的人，每每便大声呵斥说：“那边去等着，不要在这里挡着人家买菜的！”卖菜人的眼神是轻蔑的、烦躁的，他永远不会理解一个母亲是怎样为了生存，把那点可怜的自尊撕得七零八落。

母亲远远地站着，盯着卖菜人手里的大白菜。此时，母亲最渴望的就是，卖菜的人多剥去几层菜叶，好拿回家给儿女做锅白菜汤……这个场景，我终生难忘。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但丁这样说。我想说，世界上有一类最动听的故事，那就是妈妈讲的故事。惭愧的是，每当我听到母亲重复以前的往事，或者有关自己调皮捣蛋惹恼她的事时，会忍不住打断她的讲述。

这时，母亲就会叹口气说，你们忙去吧，我累了。其实，母亲永远不会生儿女的气，她永远疼爱着儿女，只有母亲才会为儿女奉献出一切。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这种无私的大爱，延续着人类母爱的天空。如果说每个人的一生是一本书，而我读得最多的书就是母亲这本书。母亲让我懂得自强自立、珍爱家人、珍重健康。

我常自责，为什么要粗暴地打断母亲幸福的时刻，我为什么就不能耐心地倾听母亲讲过去的故事？她还有多少这样的幸福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