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郎晓英

朋友，请问你最喜欢哪种花？是雍容华贵的牡丹，是国色天香的芍药，还是那鲜艳诱人的玫瑰……而我，却最喜欢我们大山深处的野菊花。

野菊花，它是我们矿山随处可见的一种花，它不需要特别的培护，一株株傲然直立在厂矿的马路边，小道旁，甚或是随便一处土坡上……它常年迎着风，迎着雨，迎着烈日，顽强而不屈地挺立着。它的花朵并不那么鲜艳，也不那么奇特，但成片成片的野菊花却成为矿山一道道别致的风景。而我身边的姐妹们，便是这一株株、一片片的“野菊花”。

一九九五的那个秋天，我和姐妹们乘着大轿车从千里之外的家乡奔赴尖山铁矿，无限的喜悦与憧憬在我们心中荡漾。我们毕业了，我们参加工作了，我们长大了，可以赚钱养活自个儿了。一路上，我们不停地东张西望，叽叽喳喳，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大轿车一路奔驰，左转右转驶入了矿区。那时的矿区还处于建设初期，一切还不完备，道路也泥泞不堪，这些丝毫没有冲淡我们的激情。没车，我们用双腿走。停水，我们去远处找。

记得那会儿初投产，我们从事取样化验工作，一小时每人大约负责十来个样品，要求每一个半点出一次结果，从化验室到厂房约有十分钟的路程，而厂房上上下下四层，每层都要跑到。我们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赶上。过滤、烘干、筛分、研磨，每一步都不能落下。铁矿的样品说到底就是细砂粒，我们要把这些细砂用玛瑙研钵磨至过了二百目筛

子，相当于白面那般精细。样越细化验结果准确度越高。而当初的化验也全部手工称样，天平精度极高，每个样品要求称重0.1克，不能多，也不能少，然后加入各种试剂，最后滴定出结果。那时的夜班是跑着跑着，天便亮了。为了提高准确度，姐妹们在每一个环节都特别小心，重要的样品甚至做双份，这无疑增加了工作量，但她们就是这么较真，一旦抽查结果对不上，便一次次复查，一步步查找原因，是样品称重出问题了？还是试剂配比出了错？……不查出原因，是断然不会放弃的。功夫不负有心人，记得那次技术比武，我们班的五位姐妹全部闯入前十名。成功的喜悦让我们忘却了日复一日的劳累。聚餐，一人做一道菜庆祝，那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后来我调到了东山矿。这里的野菊花依然鲜艳。东山和尖山都是矿区，但产品不同。尖山的成品是精矿粉，而东山的成品是石灰产品。石灰一旦大量接触皮肤，会造成灼伤事故。无论冬天还是夏天，不管天气多么炎热，生产岗位的姐妹们必须全副武装，包得严严实实。一位姐姐脖子上留有一道道白色的疤痕，我问她是怎么弄的，她说是因为夏天出汗多，和石灰反应烧伤的。夏天，我们的工作衣上经常会出现一大片一大片白色的花朵。那便是汗水浸透了衣服干了后的结晶。

蓦然回首，已工作了将近三十年，最初上班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这么多年来，我们苦过，累过，哭过，笑过，却无悔。那些苦累，就如同一场风，一场雨，终将让我们这些矿山的“野菊花”更加鲜艳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