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郭旭壮

空旷的院子，母亲仰望天空，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着，仿佛隔着时空与“神灵”在对话，一切看似虚幻却又真实一般存在。湛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白云，凝视许久，我是如何也看不到什么，侧耳倾听，空气中除了凝重，除了偶尔掠过的风声。我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妈咱们回屋吧，外面多冷。母亲怔了一下，木然地看了看我，随了我回到屋内。

父亲走后，偌大的院子只留下母亲一人，孤零零的。几次我们兄妹几个要把老人家接到身边，一来方便照顾，二来也避免母亲长久的孤独。然而母亲到底不让，只说一个人自由惯了，况且还能照应了自己，不想麻烦别人。你们兄妹几个哪个不放心了，可以随时过来看看。这一坚持好多年过去了，母亲一个人待在老院里，自己种种菜，回去总也要把种好的菜给孩子们拿上一些，说自家种的无公害，放心吃就是。

多年来，我们总也以自己的臆断去走进母亲的世界，接好闭路电视、买好的收音机、唱读机、固定电话、手机等等，以期母亲能在多媒体的世界里缓解孤独。时常给母亲打打电话，偶尔每到周末，回去陪陪母亲。

接到电话赶回家中时，母亲正熟睡着，哥哥说起，母亲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担心你，觉得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接了你的电话也还是不信，觉得有事情瞒着她，实在没有办法，还是你回来一趟比较好，这样让妈妈能少一点担心。看着母亲消瘦的身影，花白的头发，竟不能自抑，“儿行千里母担忧”，无论多大的年纪，怎样的幸福，你将永远是母亲心里的牵挂，在她的眼里，你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想想年少时，父母总期待着孩子们一个个出息的，能考一所理想的大学，找一份舒心的工作，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觉得，哪怕离得再远也无怨无悔。想想年少时，我们总想着走出家门，到更远的世界去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生活，似乎远在外地就是一种成功，一种值得让人羡慕，父母的骄傲。岁月的变迁，当有一天父母对孩子的期盼只是一份份家书，一个个只闻其声的电话，一张张看似殷实的钞票，一次次长久等待的相聚，一行行老泪纵横的辛酸，其中的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能懂，我们只是以为都如自己一样幸福的生活着，那般温馨，那般快乐。尽管每每回家，我们总也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父母，吞咽下难言的苦涩，只让父母眼里的我们是幸福的。

其实想想，养儿养女最大的幸福莫过于老时能守候在身边，儿孙绕膝享尽天伦。然而，很多时候却不容得我们能做到这些，一次次把那种期望封存在心底。儿女毕竟有着儿女的事业，有着他们的未来，鸟儿终究要飞上天去。

无奈的选择，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常陪陪老人家吧，常回家看一看，走一走，哪怕就一个小时，就一天，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相信做父母的都会无比高兴，因为，有你们在，父母不再是心悸的凄凉。我们都会老去，莫要等到迟暮的那一天，或者也如我的母亲一样，对着空灵的天宇，在自己独自的世界里喃喃自语，与“神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