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安瑞珍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埙的声音。

看似不起眼的埙，发出的声音却如此惊艳！如此令人震撼！

那声音苍凉、浑厚且凝重，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穿越了重重高山与茫茫大海，经历了历史的沉淀与时空的洗礼，带着与生俱来的原始的力量。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我、拉扯着我，去关注、去聆听这充满魔力的声音，而我也完全附和着、依顺着，眼中虚化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这正在发出魔音的埙和吹埙的长者。

或许是太痴迷的缘故，我竟然没有听出老者吹奏的是哪首曲目。但是，也许正因如此，使我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那只看似不起眼的埙的身上。那只土褐色的埙，不过手掌大小，却好像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吹奏的老者似乎已经与它合而为一，只见他将自己平和之气徐徐灌入，小小的埙中却发出了古朴淳厚、低沉悲壮的曲调。这声音如此质朴、如此哀婉，似乎近前的人听着不是很响亮，远处的人反而听着却更为清晰；沉稳、舒缓的曲调，让人听上去是那么的舒服、走心，似乎听着这声音就能远离尘嚣、远离一切。

此刻，吹奏的是哪首曲子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埙的魅力。偌大的空间里，一切都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只有从那个最古老的乐器中发出的、令人着魔的声音。在这声音的氤氲下，我仿佛化身为一位身穿红色汉服的纤纤女子，洗净铅华、未施粉黛，迎着黄昏的清风，赤足走在沙沙作响的、金黄色的落叶上，近处的小树在风中微微摇曳着，远处则是碧绿色的一池涟漪，更远处则隐约可见颇具年代感的古堡与城墙……

渐渐地，音乐似乎更加幽怨与悲凄，执著的、如泣如诉的旋律，仿佛在慢慢掏空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肺，穿透每一个人的灵魂，这至纯至美的埙音，使得一切都沉淀了下来、一切都宁静了下来。

天地之间，一切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