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白旭峰
我很庆幸,自己生活工作在一个园林化的厂区里。
这里除了松柏,还有皂荚树、山桃、梨树、榆树、核桃、杨柳、小叶枫树……春有丝绦低垂的杨柳和满树绽放的杏花,夏有硕果累累的杏子挂满枝头,秋有经霜而红的枫叶,冬有不改青色的松柏。
一年四季,总有一种别样的景色打动着我。而我独喜杏花,因为杏花开过,那些姿态不一、遍布视野的杏树,无时不让人忆起那一首首吟咏朗朗上口而意蕴无穷的诗句。
阳春三月前后,我们工厂最先让人感觉春天到来的,不是唐朝诗人贺知章《咏柳》“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中描写的杨柳,而是宋代叶绍翁《游园不值》“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中描写的杏树。这个时节,厂区稀疏的杨柳刚刚绽出嫩黄色的芽,那一抹黄看起来似有若无,而那些遍布厂区各处的杏花却争相绽放,拔得迎春的头筹,占尽春风。
杏花花色又红又白,如胭脂万点,在春天里十分惹眼。“谁道梅花早,残年岂是春?何如艳风日,独自占芳尘。”清代高士奇这样描写杏花。厂区的杏花有的透过光秃秃的皂荚树,有的穿出高大挺拔的松柏,或一枝姿娇独秀、或成双结对、或成林成片,装饰着整个春天。
唐朝李商隐《日日》写道:日日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在杏花的花期里,偶有闲暇,我一定要在厂区走走转转,每次驻足在那颗枝干盘曲嶙峋、宛若梅枝的杏花树下,一定要为它饱经沧桑而感怀。踟蹰于树下,满是蜜蜂的嗡嗡声,它们舞蹈于花间,从这朵飞向那朵。面对杏花的海洋,它们有太多的选择。花粉带多了,就紧急运送回蜂房。我不知道有多少幼小的精灵,与我一样徜徉在其间,闻着杏花的芬芳香味,醉倒在这无边的春色里。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早卖杏花。”这是陆游《临安春雨霁》诗句。杏花绽放的日子里,春雨也会来临。蒙蒙细雨中,最适合踏春赏杏花。这时就会想起宋代诗人释志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绝句》。连续两天的蒙蒙细雨,使单薄的杏花花瓣随风而落,白色花瓣落满地面,让人不禁想起王安石《北陂杏花》“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和龚自珍《己亥杂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意境。
一场春雨过后,气温下降了不少。又会让人发出如戴叔伦《苏溪亭》“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的感慨来。我不知道厂区杏花绽放的美景能够持续多久,也许在我们的忙碌中,它们马上将被那青涩的杏子所代替,形成宋代苏轼的《蝶恋花·春景》“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的意境。
我醉了,醉身在杏花的海洋,醉身在花园式的工厂里,醉身在古诗词的优美意境里,内心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