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冯慧峰
最近,突然喜欢上了厂区的树。
那些树,就这样站着,一直站在厂区的道路两边,至今已站了20多年。在吸收了不知多少天地精华之后,这些树已长得像模像样——每一棵树都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彼此枝叶交错。
每次下雨,雨点会在树叶上荡几个秋千,才能抵达地面。每个艳阳天,阳光洒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上。风吹过,阳光就成了形状的造型师,于是地面上有了各种独特的光斑。仿佛,阳光和树是两位伟大的魔术师,在手掌翻覆之间,在树荫下制造了奇妙的幻觉。
20年来,这些树见证了矿区的发展,像一队士兵,顶着烈日和风雨站在道路两边,挺直了身体,一动不动。风吹动的,只有叶子和影子。
每一次,风吹过,树会发出不同于厂区机器轰鸣的声响。这些声响,不是没有生气的机器转动产生的轰鸣声,而是充满生命质感的、原始的声响。我仔细听,这声音婉转而嘹亮,在叶子与叶子之间穿过,声音的穿透力越来越大,树枝向上伸展的欲望貌似越来越强烈。对一个充满了机器轰鸣声的厂区而言,这生机勃勃的声音太重要了。
每次,闲来无事,我就会绕着近旁的树走一圈儿。有两棵树与别的树不同,它们远离道路,立在厂房旁边。高大的厂房,挡住了阳光,它们几乎一直站在阴影里,但这并不影响它们茁壮成长。
我走近那两棵树,几只斑鸠悠闲地在屋顶散步,听到我的脚步声,它们轻轻地拍打着翅膀飞到树叶当中。这样的场景,我太熟悉了。20年了,一样的青草地,一样的树,一样的天空,虽然青春年少早已与我拉开了距离,但厂区里那熟悉的场景始终没有改变。
这两棵厂区里的树,是师傅当年栽种的。记得当时现场整治时,师傅就特别有远见:“将来你们看到这两棵我种的树,一定会想起我!”如今,师傅已经不在了。果然,每次再看到这两棵树,我总觉得它们与我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我从不刻意地了解它们每一天的生长情况,但内心深处一直给它们留着重要的位置。
每次心情不好时,我路过厂区,看到那两棵树,阳光就射进了我的心,暖暖的。
太钢第四届“钢花杯”职工文化艺术节——原创文学大赛作品选登
(2017.06—201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