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秀林

前段时间和父亲看电视，看到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路人家风家训，我把头扭向父亲：“咱家的家训是什么？”父亲想了想说：“名门望族才有家风家训，咱们普通人家，没有这些说教。”父亲年逾80，生活逐渐依靠孩子们，我对他的感情敬畏中增加了亲近，时不时还开他玩笑。这次，我又开玩笑地说：“我爷爷当了一辈子私塾先生，肯定教过你立身处事、持家治业的道理，是你忘记了吧！”父亲马上接口说：“仁义礼智信，不外乎就是这五个字。”想不到一向拙于言辞的父亲竟然脱口而出这五个字，我很吃惊。这几年忙于工作、孩子，钢铁产量、机械、考试、升学等概念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思想，很少想到父亲给予了我什么，传承了我什么，不禁沉思起来。

我出生时父亲已近40岁，我不清楚他年轻时有什么经历，只是堂叔告诉我，本来父亲在武汉工作，只因家在晋北农村，房屋修缮、地里劳作都需要人，作为独子的他不得不放弃那里的工作，回家照顾年迈的双亲。我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教导孩子们，每天早上上班，晚上回来，白天能在家休息，肯定是厂里焊接工作时电弧打了眼，疼得用毛巾不停地敷。后来我高中住校，上学离家，继而工作，一年中见面的时间更少了。

沉默的父亲，你教给了我什么？

父亲有八九个远房堂弟，胜似亲兄弟。他用废旧的自行车轮胎、废铁板，做成手推车、铁锹、板凳等日常用具，送给兄弟们。夏日的夜晚，叔叔们坐在我家院子里和父亲歇凉的情景常常显现在我脑海。父亲70多岁时，他还到处开垦荒田，树林边、沟渠旁，一小块一小块，春种秋收，乐此不疲。

几年前春节回家，恰逢村干部给村里老人拜年来到我家，能干的村书记对我们说：“你们的父亲真是个好人，心眼干净，不害人，也不会巧言令色。我只要有时间就找他下盘棋。”想不到在别人眼里父亲是这样一个受人尊敬的人。

沉默的父亲，他对孩子们没有谆谆教导、亲切教诲，却用行动诠释着心中的仁义礼智信：放弃前程，回到乡村，那是他孝顺父母；兄弟和睦，那是他仁爱宽厚；心眼干净，那是他本分做人；电弧伤眼，那是他尽职做事；年迈垦荒，那是他勤俭持家。

这就是父亲给我的家训，无言的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