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慧娟
小时候,我喜欢坐在外婆家的门槛上。
外婆家的门槛真高,比外公给我做的小木凳还要高,那时候我要踩在小凳上才能跨上门槛。
外婆坐在门前一边用细长的麻绳纳鞋底,一边给我讲天上神仙的故事。故事里有月宫里的嫦娥仙女,还有不停捣药的兔儿神,印象最深的就是被银河相隔的牛郎和织女。每每想到牛郎筐里担着的一双儿女见不到娘亲,小小的童心常会为此难过好一阵。
外婆真高,轻轻一抬脚就能从门槛上跨进跨出。“门槛怪脏的,乖妮儿不坐门槛上。”外婆柔声要我坐板凳。我说我要坐门槛,门槛高,坐在门槛上可以看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有门前那棵新栽的小槐树。一遍遍期盼着快快望见出差归来的爸爸,带回来好吃的点心和好看的书本;一遍遍等待着妈妈领着妹妹出现在视线中……
后来不坐门槛也不坐小板凳了,再后来发现门槛其实很矮,轻轻一抬脚就能像外婆那样走过去了。门前的小槐树长成了大槐树,成串的槐花挂满了枝头,外婆却变得矮多了。外婆坐在门槛上,像我童年时候似的,外婆说门槛高,望得远——舅舅从遥远的外省归家探亲时一眼就能看到;子孙们蹦蹦跳跳跑来时,老远就能发现……
再后来,去外地求学,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再后来,归来时门槛上没有了外婆。最后一次坐在外婆的门槛上,看大槐树枝繁叶茂,忍不住泪眼婆娑,愿遥远的天堂上没有门槛,慈爱的外婆永远年轻健朗,再没有挂念的忧伤和思念的痛苦。
别了外婆,别了外婆的门槛。轻轻擦掉泪水回娘家,娘家崭新的大门没有门槛,小弟正在院子里的自来水管旁冲洗着红苹果,小妹正忙碌着将洗好的衣物挂在晾衣绳上。灿烂的阳光洒满院落,洒在窗台下绿意葱葱的花卉上,屋里母亲拿手的饭菜香味正浓,蹦蹦跳跳进屋抱住正在锅台前忙乎的母亲,给正整理报纸的父亲做个鬼脸……看着爸妈满足的笑脸,生活原来如此简单美好。
不要说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回家看看,不要烦父母一遍遍的唠叨叮嘱,不要因路途遥远只在手机中给父母一声问候。光阴似箭,岁月如流不等人啊,珍惜今天,好好感受父慈母爱的温暖。岁月安好,愿天下父母都乐享天伦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