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虎山
经常路过不远的一家馄饨店,里面来来往往,座无虚席。看门面也无迥异之处,除了挂一张千里香馄饨王的招牌,下面还有一行字:米线,夹肉饼,卤蛋。店的位置不是上等的,但旁边是学校并且临街。我是倒班族,晚上上夜班,老能看见店主人忙碌的身影,擦地、抹桌、倒垃圾。店家是一名女子,瘦高个,看不清面容,只能从麻利的动作看出是个利索人。
馄饨是我爱吃的早点,既解渴又果腹,一举两得。馄饨据说起源汉朝,民间有汉朝匈奴之说、道教之说、西施之说。到南宋馄饨发扬光大,盛行各地。馄饨叫法不同,做法也不同,不论哪种做法,都包含了当地的文化和习俗。爱吃馄饨,源于母亲。多年前,母亲重病住院,离家较远,一日三餐都是餐厅或是饭店带回来。身体的原因,稀饭,老豆腐不能常吃,于是,馄饨成了母亲的主要早饭。形状规整的馄饨白花花卧在碗里,翠绿的葱花,香菜点缀,几滴香油漂浮,香气弥漫。母亲的碗里常常多加青菜,鸡蛋,碗里便丰盛了。色彩纷呈的颜色和浓郁的味道赢得了母亲、父亲和我。
母亲出院后,父亲每天遛弯回来,都要给母亲带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母亲过世后,父亲不再买馄饨,也许是怕睹物思人。
对于馄饨,我是挑剔的。小区周围有几个卖馄饨的摊位,只有门口的湖北夫妇家的符合我口味。没过几年,夫妇俩搬到厂区门口,一次偶遇,夫妇俩给我煮了馄饨,送了包子。一日,带着好奇,我走进这家千里香。店铺只有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干净整洁。转圈摆着桌凳,最多能坐十几人。靠近门口的地方摆着冰箱,冰箱左边是馄饨操作台,冰箱与操作台之间是夹肉饼的地盘。一团色泽鲜亮的纯肉馅,一小堆筋丝缠绕的白肉,一个大号抽屉,里面是馄饨皮和成品。延伸出的地方是操作间,一摞大小白色瓷碗,一排调味品,一口大锅冒着热气。一大盆脱了衣服的鸡蛋,摆放整齐有序,杂而不乱。包馄饨的是女人的丈夫,身材高大的健壮后生。馄饨皮薄如纸,肉馅红艳鲜亮,宽大的手掌拿起面皮,一团小小的肉馅放在手心,拇指按压,四指合拢,眨眼之间,一个馄饨诞生。一个细节引起我的注意,包肉馅时,小伙子要挑出肉里难以煮熟的筋皮白丝。都说细节决定成败,千里香之所以顾客盈门,与肉馅的精致不无关系。
女主人无论来者是否常客,都微笑问候,打招呼。一进门,就不显生疏,亲切感扑面而来。馄饨分大小碗,第一次光顾,不知深浅,要了大碗。片刻功夫,女店家双手捧来大碗馄饨,好大一碗,是给我的第一感觉。店家的馄饨与别处不同,煮好的馄饨就像一尾尾游动的热带鱼,顶着红润的胖头,摇着层次分明的白色尾巴,汤里没有复杂的调味品,没有其他的配菜,只有简单的必须味道,撒点香菜,青葱点缀。汤头里漂浮的焦黄色碎叶不知何物。舀一匙清汤,含在嘴里,一股浓香快速冲击味蕾,顿时胃口大开,口舌生津。捉一尾游鱼,轻轻入口,红润的肉丸清香弹牙,咀嚼顺畅,毫无障碍。面皮柔弱无骨,入口即化。不由心中大叫,好吃!馄饨不仅好吃,关键量多。满满大碗,足以腹撑肚圆,满载而归。
春去秋来,瑟瑟秋风吹凉了天,枯黄的树叶纷纷而落,远山越发苍凉,冬天不远了。再冷的天,只要吃上一碗馄饨,就会热流奔腾,浑身通畅无比。领教了大碗的威风,小碗足矣填饱肠胃。几次光顾,却不见店家的丈夫,只有店家一人陀螺似的忙碌,招呼客人,煮馄饨,下米线,切烧饼,捞馄饨,上米线,包馄饨,算账收钱没一点清闲功夫。听口音,女店家像河南人,河南女人的吃苦耐劳和忍耐力一目了然。然而,小小馄饨店的红火不只是勤快就能维系持久的,更需要一种精益求精,童叟不欺,诚实善良,创新独特的匠心精神。
千里香馄饨店不仅让我吃到了久违的味道,还让我深刻体会勤劳致富,开拓创新的中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