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情怀从未改变,仿佛生命中每一缕阳光都只有文字可以表达。另一场人生,另一个世界,以文字悄然独行。
师国宏的《中年史》出版了,与之前的诗集出版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多了一份坦然。
他说,写诗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每天晚上,忙碌完必要的工作,他都会静下心来,琢磨上一会儿,或偶有所得,就随手记录下来。“写生活中的诗,享受诗歌中的生活。”他早已与生活握手言和。
师国宏,真的是一个中年人了。
中年人与青年人相比,少了青涩,多了宽容,但同时,也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对于人生的思考。
《中年史》收集了师国宏从2009年至2016年创作的诗歌。这8年的人生,从这本诗集中得以鲜活地保存下来。它没有纠结于十四行那样的体式规制,较好地继承了中国新诗自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开创的文体自由之风。在力求言之有物的前提下,师国宏努力追求将他的诗保持在一个较轻松、亲和的形态上,语言凝练又不失质朴,思想深邃又不刻意制造高度。
在这个碎片化阅读的时代,诗歌短小精悍,可以一句断句成就一首诗作,大众往往喜欢追逐警句式的深刻,但真正热爱诗歌的人是不屑于取悦这种碎片化阅读的价值取向的。师国宏耐心地将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和体验,融于一幅幅生活画卷的描绘中,展开了一场诗与人生的艺术构建,他创立的诗意世界,有烟火味儿,是行走在人间的诺亚方舟。
正如他在《中年》一诗里写到
的:埋头赶路的人/一口气走了四十年/背上已积攒了太多的湿柴禾/却来不及停下来晾晒/纵然风雨交加,也无法/将他内心的火苗熄灭/依然遥远的旅程,需要/更多的光和热不再喜欢做梦/却越来越沉湎于黑夜/或独坐窗前,欣赏一场小雨/细腻的抒情。或默默仰望星辰/被一颗陨落的流星感动/世界安睡,妻儿入梦/万籁俱寂之时,他甚至/可以听到大海的涛声。
他确信诗歌是属于生活的,确信生活的平凡细节就是诗歌的素材。但写诗并不像读诗那么简单轻松,有时候,为了打磨一个闪亮的句子,诗人可能要耗费许多时间,有时甚至连吃饭都会忘记,进入一种着魔般的状态。但诗歌也用独特的方式在回报着热爱它的人。
这一天,父亲总会在清晨采回带露的艾叶
然后剥开热气腾腾的粽子,供在灶前
插在故乡门楣上的仙草早已干枯而那股浓郁的药香,又萦绕梦乡灯下的母亲,再次把淳朴的心愿系在孙女稚嫩的腕边,勾起我五色丝线缠绕着的金色童年糯米沉在盆底
红枣荡漾在水面
芦叶和马莲草在母亲手中摇曳
饱满的粮食和青翠的野草
在她手上化为一件精致的民俗工艺品
……
这首《飘香的节日》让我想起诗经的某些画面,那几千年前的吟诵声仿佛在耳畔响起。那些每次读诗经都不忍翻过的篇章,那些美好如画的场景,哪一幅不是来自许多许多鲜活的细节,读过令人难以忘怀。
读《中年史》,会让人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我们自身就生活在诗歌的情境中,疑惑于生活中的诗意。也许曾经有那样美好的时代,诗为歌,歌为号,劳作时传唱得人很多,有那么多的诗被人口口相传下来。人们唱的时候,记得住的可能多半都是有画面有故事的吧?如此,诗便被传唱者自动筛拣出来,好的流传千年而不朽,不好的则被毁尸灭迹尸骨无存。从诗歌的立足点看,《中年史》除了表达诗人人到中年的内心体验,也关注了底层社会和小人物的命运和生存状态。这类诗歌其实更有文学的和社会的普遍意义。师国宏在这一方向的探索中,走得很扎实,很用心。比如《儿童节的诗》《广场舞》《病房手记》等,诗中惊人的现实比比皆是。(下转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