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石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让我不由想起母亲的百家粽。

母亲是一位包粽子的能手，她包的粽子好看好吃还不漏米，宿舍里有些不会包粽子的邻居常常请她包粽子。每逢端午节前几天，母亲就忙活开了，不仅包自家的粽子，还要给排房的邻居们包粽子，用母亲的话说，“我包的是百家粽”。

包粽子需要粽叶，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街市上根本没有卖粽叶的，要想吃粽子就得自己摘粽叶。那时，人们大都是去河西汾河滩摘粽叶。那时的汾河是一条原生态的河流，不仅滋润了环境，还生长了一片一片的芦苇丛。每逢端午节来临，人们便去汾河滩的芦苇丛摘粽叶。以前是父亲去汾河滩摘粽叶，我长大了，母亲就让我去汾河滩摘粽叶。母亲还特意吩咐我：要摘叶子宽的粽叶，叶子窄了就不好包米；粽叶也不能扯裂了，叶子裂了也包不住米；还要给邻居们包粽子，要多摘一些粽叶。

我点头应允，便骑着自行车从尖草坪一路赶到河西的汾河滩。那时的汾河岸边还没有滨河快速路，只有绿油油的芦苇丛蜿蜒在汾河滩上。我来到汾河岸边的时候，岸边已经停下不少自行车，早有人捷足先登摘粽叶了。我急忙下河滩往芦苇丛赶去，河滩上遍布草丛和沼泽地，一脚踩不准，就会陷入泥浆。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芦苇丛中，我来晚了，叶子宽的早被人们摘走了，只好摘不太宽的粽叶。摘了一会儿，胳膊酸麻，两脚乏困，好累呀！坚持摘到中午，总算摘了一布袋粽叶，虽然有的粽叶扯裂了，我也舍不得扔掉。粽子好吃，粽叶却不好摘！

我把粽叶拿回家，母亲看到我的样子，心疼地说，“看把俺娃累的……”我不好意思地说，“粽叶摘得不好，叶子不宽，还有裂的。”母亲说，“能包就行，叶子裂了可以垫锅底。”

母亲开始包粽子了，她先给邻居家包粽子，一天包下来，双手泡得发白，累得腰酸背痛。父亲就说她，你这是图个甚？自己家的粽子顾不上包，每天忙着给别人家包。母亲却不急不恼地说，你不晓得，这是我们老家的习惯，村里人总有不会包粽子的，会包粽子的人家就主动去帮忙，你帮我，我帮他；粽子煮好了，你送我，我送她，这样就形成了端午节包百家粽，吃百家粽的风俗。你说我该不该去帮忙？父亲嘿嘿笑着说，应该，应该，你们村的乡俗好，你给邻居们包粽子去吧！家里的杂事我都包了。

直到端午节前一天，母亲才回家包自家的粽子。粽子包好后，放到锅里要煮好几个小时，满屋子飘出一股淡淡的粽香。这时，邻居们陆续来到我家送粽子，这家三个，那家五个，一阵功夫桌上就堆起一大堆粽子。我迫不及待地剥开一个粽子吃了起来，香喷喷、甜滋滋的，真是天下最好吃的食物！当然，一家粽子一个口味，有包莲子的，有包蜜枣的，还有一家南方邻居包腊肉的，真是百家粽子百家味！我挨个尝了五个粽子，母亲赶紧拦住我说，别撑坏你的肚子，咱家的粽子你还没吃呢!

粽子煮好了，母亲把粽子晾凉后放到小筐里出了门。我知道，母亲也给邻居们送粽子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