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玉梅
周末一人在湿地公园走步,清脆稚嫩的声音入耳:“妈妈,快看,多像小喇叭呀!”寻着嬉戏打闹声走去,路的转弯处,一个约四五岁、穿红裙子的小丫头和她的妈妈互捧着一簇簇散落的梧桐花,向空中扬洒。
静静地在侧面坐下来,仰望这一树的浅紫。微风吹来,梧桐花洋洋洒洒飘落在我的身上、头上。信手拈来一朵:依然是纤白的花蕊、粉黄的花托、淡紫的花边。我平生第一次看见梧桐树,是在儿子八岁时。那年我刚从外地调回太原工作。儿子从一岁起就跟着公婆在太原,每每电话,婆婆总会与我笑谈孩子的种种趣事,尤其是说到孩子每晚总是抱着我的睡衣才能入睡,说是有妈妈的味道时,我虽能强作镇定地在电话中与他们谈笑风生,但没出息的泪,却总如断线的珠子,擦也擦不完。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调回太原,虽然与老公成了两地生活,但彻底解决了孩子的孤单之痛。“妈妈不走了,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啦!”从孩子黑黑的瞳仁中,我看到了兴奋与激动,孩子也渐渐变得阳光、快乐起来。写完作业,我们便一起打弹珠、扇卡(洋)片、学游泳……如影相随,玩得不亦乐乎。记忆最深的就是第一次看见梧桐树,我先是被那一树艳丽的小喇叭给慑住了;接着我俩就在树下用舌尖轻触花托,品尝梧桐花的甜味;而后用落花铺成各种字来互相辨认;最后用细线把落花穿成长串,两个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护送到家。窗台上、电视机上、墙上的相框边、书本里等等,每个角落都是梧桐花的影子和香味。遗憾的是搬家后,就再没见过梧桐。但对梧桐花温馨、美好的回忆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深处。时隔多年,儿子与我远隔千里,已经上了大学。我的两地生活演变成了三地,今日再见梧桐花,不由得让我惆怅满怀、潸然落泪。
不知什么时候,儿子突然打来视频电话,我努力梗住。“妈妈,你在哪儿呢?”我用发抖的手撑起手机,让他看满地的梧桐花。“梧桐花年年春来岁岁开,你看见它那灰褐色的主干和枝桠多么粗壮!我也会变成像它一样高大结实的!”伴着孩子的声音,我起身抚摸着它的主干,再仰望这一树的浅紫,只见满树梧桐花都嫣然笑着、翩然摇曳着;再看满地的落花,到处都是繁花似锦、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