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秀梅
记忆中的年味,是各色糖果沁入心“甜”的幸福,是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肉的满足,是穿上母亲亲手缝制新衣的喜悦,是满村疯跑乐此不疲的快乐……
一进腊月,我和弟弟就扳着手指头数日子,翘首企盼着春节的到来。村里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老话:财不入脏门,财神爷喜欢干净明亮的家。带着“来年财源滚滚”和对美好生活的期盼,所以迎新年的第一个仪式便是“大扫除”。家家户户忙碌着大扫除,房间里平常清扫不到的角落彻底清扫擦洗一遍,煤炉子熏了一个冬天黑黢黢的墙壁刷上大白,瓶瓶罐罐搬出来彻底清洗一遍,床单被褥清洗晾晒一遍,年的味道在一尘不染中开始发酵。
迎接新年的第二个仪式便是“炸麻花”。炸麻花的面有讲究,面粉、红糖、胡麻油、发酵面团、水、苏打都有一定的比例,为了让麻花更加酥脆,母亲用凉开水和面,再加一点白矾。在烧热的土炕上醒发三个小时后,就可以搓麻花了。只见母亲灵巧的手将和好的面搓成一根指头粗的细条,捏住两头,提起一头在另一头的三分之一处打花,使两股合并,再将剩余的三分之一顺着扭转的方便编进纹路里,将头巧妙地藏在末端,一条麻花便成形了。我和弟弟负责将秸秆搬到炉灶下,父亲则负责烧火。炸麻花时火候也有讲究,在油温合适时,炸出来的麻花才外黄里酥。浓郁的麻油香味溢满小院,年的味道便在滚烫的油锅中氤氲开来。
蒸年馍、贴对联、垒旺火,新年倒计时也就开始了。除夕上午,父亲早早起来把院子清扫一遍,每间外屋的柱子上贴上对联,就连猪圈、鸡舍都贴上对联,红红的对联映红了父亲难掩喜悦的脸庞。贴完对联的重头戏是垒旺火,也是迎新年的最后一个仪式。父亲找出一个旧油桶作为旺火的基础,油桶上表面铺上炕板石,再在炕板石上垒上砖,排成“品”字形,砖上面置旺火圈,然后在旺火圈上垒炭。我和弟弟是父亲的小助手,我们把小木棍、玉茭棒、葵花杆掰短,放在旺火圈中间的空隙部分,四周垒炭。父亲用小锤头敲打着一大块块炭,把不规则的修整为规规矩矩、有棱有角,小心码放着,一层压一层,层缝相扣,其认真程度,不亚于精雕细琢的工匠。不一会,一个像宝塔似的旺火就大功告成,再把早已写好的“旺火冲天”的对联压在旺火顶部。如果睡觉的旺火没发就倒了,会被认为不吉利。所以,父母一再嘱咐我和弟弟玩耍的时候离旺火远一点。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也将年味推向高潮。至于年夜饭吃的什么已不大记得清了。春节作为中华民族最盛大的传统节日,带给我们的不仅是一个节日,更是一种习俗,一种厚重的情思。儿时过年的情形烙印在了我的心中,我知道那是年的味道,更是年年岁岁、循环往复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