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边晓玫
时间委实过得太快。来不及与暮秋告别,冬就握住了双手。好在,天还不至于冷,暮秋的衣着还能继续。日是真短了,冷清的暮色来得太快。夏日烟火热闹的傍晚,安静了许多,沉默了许多。这大把大把的光阴,最适合用来写心事。曲折悲欢,总想提笔写点也安慰,却每每提笔容易,落笔茫然。
回家的路上,风渐渐凄紧,吹起零星的黄叶,片片狂舞,好似在和这个世界做着最后的告别。想起同事说我,自从老公外地工作后多少有点儿失魂落魄,莫名的伤感涌上鼻头,酸泪湿眶。这人间诸事,多随四季而动,这人间情感,常是聚少离多。只是这感情二字,总是揪扯人心。一个人的晚上,梦也迷糊,醒也怅然。
回家后就直接坐在电脑跟前,听着杜聪的《远风》,摊开金宇澄的《繁华》--不是自己“附庸风雅”,实在是这大把的时间无从消磨,自己又与这风刀霜剑的世界不相匹配。窗外万家灯火渐次亮起,还是起了闲愁。独自一人,守着窗儿,怎捱到明。切一碟小果,斟一杯红酒,兀自做起春秋大梦。月光还算是温柔,透过窗纱斜斜地照进来。只是这明月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明月,我的心意还是在暮秋或初冬时节里萧瑟成最忧郁的诗行。三杯两盏淡酒,怎敌这晚来思愁!
夫打过来视频电话,彼此互问了今天吃了点啥,工作累不,又斗了会儿嘴。女儿也进来了,一家三口就在视频里互诉所在地疫情情况,闺女说她被封了,宅家不能动,每天自己做饭太辛苦,朝着我撒娇,说让我给她做火锅。老公说,他那里每天需要做核酸,在厂区做还好点,遇上休息日在居住地做核酸,每天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核酸队伍,大把的时间不经意就流走了。老公说,每天吃食堂的饭太反胃,馋了我做的梅菜扣肉。我说,尖山这块神奇的土地,一直在坚挺,至今还算是安全,三天一核酸就行。三个人隔着屏幕再讲些各自地方的“奇闻轶事”,不知不觉,个把小时过去了。我继续翻开了《繁华》,夫在那边气定神闲练写毛笔字,闺女也开启了追剧时光。已然是各干各的了,但仍没有挂掉视频的意思。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突然想起了纳兰的这一句,感觉有些意外。想来,这寻常之事本就不寻常。就像我们这一家三口,不管生活所迫,还是疫情封控,还好还能隔屏看到彼此。尽管三人各忙各的,视频依然打开着,隔屏是触摸不到彼此的温度,却能闻到彼此的气息。这样寻常至极的画面却如此温馨,没有温度却温暖了人心。不作人间惆怅客,寻常事里忆平生。
这晚来的思愁,就被这寻常不过的小幸福化解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