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燕枝
宿舍门前有两个燕窝,燕窝不是补身体的燕窝,是真正的燕子筑的窝。我的宿舍在一楼,一进楼门向左走,最边上的那一户就是我的宿舍,一个燕窝就搭在我宿舍门不足一米的地方,另一个燕窝则在进大门右边不足一米的地方。我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燕子把家安到了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它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又飞走,在我这里似乎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直到我幼小的儿子放暑假来找我,面对着楼里叽叽喳喳、四处乱飞的燕子,惊奇地欢呼跳跃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真的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夏日的清晨,当我急匆匆洗漱完毕,推开门的一刹那,几只黑色的燕子站在窗台边,欢快地唱着只属于它们的歌儿,有一两只调皮的燕儿总是在狭窄的楼道中低掠,时而尖叫,时而狂舞,给寂静的楼道增添无数的欢愉。有时候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宿舍楼的一刹那,成群的小燕子叽叽喳喳叫唤着,低旋着,等待着妈妈的到来,看到这一幕,瞬间身体的疲倦就会一扫而空。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我的孩子,作为两个孩子的妈妈,他们也正值需要妈妈照顾的时期,但是我却不能陪在他们的身边,像燕儿的妈妈一样,陪伴他们成长,直到他们也能抵挡风雨,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空。
春去秋来,燕子归来又去,一窝窝雏燕在我的身边成长,离去,周而复始。我也在期盼我的孩子的成长,希望他们不要因我的缺席而少了抵挡风雨的能力。
下班的时间是我独处的时间,走在傍晚的山头,斑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层次分明的采挖厂,浩瀚如大海的尾矿坝与天一色,仿佛披上了金色的外衣。虽是初秋,赶场的农民还自顾自忘我地沉浸在收割的喜悦中,但是这个山头的风已经有了冬的寒意,高高矮矮的吊塔、来来往往的运输车以及尚未完工的建筑似乎在与风赛跑,与时间赛跑。
这是自从来到矿山工作后,我记忆中最多的画面,虽不能时刻与家人团聚,但是在这艰苦的环境中,我们都能找到自我娱乐和消遣的方法,丰富自己的生活。偶尔约三两同事在厂区外面仅有的米线店改善一下生活,也是我们觉得非常有趣的事情。白白的米线、金黄的汤色、外加几片绿色的菜叶,最符合我们味蕾的无非就是那汤了,有些许的酸,再加黄生的香,吃久了单位食堂的菜色,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人间美味。除了米线,还有肉夹馍,我肯定是非吃不可,可是我的好姐妹,每次都是欲拒还迎,在吃与不吃之间纠结,纠结的点不在于是否肚子需要,而是到底这些吃进去之后,能产生多少的热量。对于他们的行为,我总是嗤之以鼻,因此我们的讨论就会脱离吃饭本身,延展到各个方面,直到回到厂区的操场,笑声、争吵声,夹杂在空旷的操场上空,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除了吃,我们聊得最多的莫过于孩子,孩子的日常,孩子的学习、成长,每次聊起孩子,我们都有说不完的话题,甚至聊到孩子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每当这时我就会看到朋友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当然也包括我的。我们用聊天来回味着与孩子的每一刻相处,无形中弥补着内心对孩子的歉疚。这样的聊天每次都在我们的互损中结束,因为参与性实在太少。所能做的无非也是放手。
我时常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方天空,雏燕终会长大,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母燕也有自己天地,天地悠悠,谁对谁的陪伴都只是短暂的一段,唯有自己独立翱翔,才能不惧南北的拘束。
唯愿燕儿飞,飞向更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