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石

又是一年春来到，“不觉春风换柳条”。当春天把最后一抹绿涂抹在槐树上时，已是五月初夏时分了。

没几日，槐林淡淡的绿中便绽开了一簇簇雪白的槐花，空气中也弥漫着槐花的清香，整个城市便在槐花的醇香中迷醉了。我嗅着温馨的芳香，真想爬上树捋几把槐花，把芳香吞入腹中，永留心中。

小时候，我们学校后面有一片槐林，那槐林足有半个足球场大，林子里栖息着好多飞鸟，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那是它们天然的乐园。这片林子也是我们的戏耍之地，春天摘槐花，夏天逐飞鸟。秋天林子里落下厚厚的槐叶，我们在上面翻来滚去，翻滚出童稚的乐趣。有时老师也组织我们采集槐树籽，不一会儿采了一书包交给了老师……

当五月的槐花绽开一片雪白时，我们几个顽童下学之后，便来到槐林中摘槐花。我们脖子上挎着一个布袋，像猴子似的爬上了槐树。那槐花开得好密呵好香呵！槐枝颤悠悠的，枝上一串串白玛瑙似的槐花也颤悠悠地抖动着芬芳。我们贪婪地吸着醇酒般的清香，顾不得颤颤槐枝的危险，捋下一把槐花塞入口中嚼了起来。好甜呵！好香呵！任何好吃的点心水果也比不过槐花的香甜呵！

吃饱了肚子，装满了书包，我们下了树。有位同学把脸划破了。我的裤子也挂破了一个三角口。但我们不害怕，满满一包槐花足以将功补过了，家里的母亲正等着我们的槐花做饭呢！母亲用槐花拌玉米面做“拨烂子”吃，槐花“拨烂子”的确好吃，清甜可口，一股槐花的清香沁入心扉。

那时候的春天是春荒，市面上很少卖蔬菜，拉来一车菠菜很快就被人们买光了。那时人们吃得粗粮多，又没有蔬菜，人们只好采摘春天的野菜、树叶伴着粗粮吃。先是榆树，刚长出嫩叶的榆钱钱，很快被人们捋了个精光，然后整个夏天都是光秃秃的树枝，难看死了。随后便是摘槐花。有人用长杆子摘槐花，往往折断槐枝取槐花，槐花摘走了，树下却是一片狼藉。爬上树摘槐花的孩子虽然破坏性小，但危险性也大。我亲眼看见一位同学从颤颤的树枝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从此走路一瘸一瘸的。

如今，春季的菜篮子足够丰富了，淡季不淡，青黄不接的春荒早已随着那个时代远去了。改革开放四十多年的硕果不仅是国家昌盛，经济腾飞，更主要的是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也不断获得了改革的成果与红利。

我流连于槐花虚掩的城市中。如今，已没有人爬树摘槐花了，槐花属于这个城市，槐花也装扮这个城市，唯有槐花的清香依然熏陶着遥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