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晓虹

喜欢水，特别是一捧洁净无尘的水。

于是，在我的房间里，有大大小小透明的水瓶。低柜上、电视机旁、书桌上……转身之即，它终不会离开我的身旁。它让我一改往日的慵懒，使它们永远保持着一份清澈和爽朗。

时常，像一个老朋友，我与它并肩、对眸，久久凝望。它的身后，白的更白，黄的更黄。水啊，那么通透，或许它早已禅悟：经过浸泡的人生，才更加的深刻和富于涵养。

有时，我愿意温柔地低眉，怜惜地抚溺着它。那里有一个影子，天真、幼稚、憨憨的。指尖掠过，水波沙一般地从指缝间滑下，那影子躲着，咯咯地笑了。水啊，就是一面镜子，记忆着理想中的我，更提醒着不能忘了真实的我。

有时也想，或许这水便是我今生所爱，我更希望被它紧紧地拥着、被它融化。所以，喜欢游泳，不为竞技，只愿悠悠地在它怀里徜徉。水啊，是真的将我紧紧地拥着。若此，我想我是真的爱它。水啊，也让我感觉到，心，不在外也不在内，如果我在你的心里，你也正在我的心里流淌。

可人生如梦，水亦无常。当它打破固有的模式，那承载它的碎片，在我的心上深深刻下了一道氤着鲜血的裂痕。水啊，无根蔓延。它，奔出我的家门，流过街巷，流过眼前的喧嚣和嘈杂……儿时的家啊，在何方？

回头望，几叶小帆、湛蓝的天和白色的云朵，伴着跳跃的阳光，映在金光闪闪的海面上。我乘帆一路逐风嬉戏，紧随身后的，是顽皮、晶莹的小浪花。那浪花啊，便是它；站在高高的山峰上，任海风吹拂着我的发，眺望去，那大海雄浑而博大。海浪高高地跃着，拍打出铿锵的话语。日月之行，与我同生；星汉灿烂，与我共荣。那海浪啊，便是它；一声嘶吼，雷电裹挟着风雨直击大海，大海啊敞开胸怀，从容地接纳。海涛撕裂着自己，将狂暴的风雨溶进自己血液里。那海涛啊，便是它。

可眼下，它的脚步停滞了，一条条干裂的沟渠、一片片荒芜的沙漠，生生隔断了那远方的家。突然我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我跪伏在它的脚下，倾听它微弱地呼吸着。它爬上我的脸颊却从我的眼角流下！轻轻的，我仰起头，我要让它回到眼睛里，永远地驻留、珍藏它！

喜欢水，喜欢它的灵动和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