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虎山
住到新房后,妻从姐姐那里淘来几盆花。以前住平房,狭小局促的没有地方,所有的空间都利用得满满当当。即使有地方,也没有闲情逸致摆弄花草。
阳台上的几盆花摆放了几年,我也没搞清楚它们的芳名。我和妻是倒班族,孩子如果不在家,做饭都成了省略号。妻上班会叮嘱我给花浇浇水,往往是门还没出,浇水的事已忘却了。可怜的花儿几天不见一滴雨露,倔强不屈地会熬到主人的幡然醒悟。不多的几盆花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不是在等待中死亡,就是在等待中重生,生与死掌握在不谙养花之道的人手中,真是花儿的悲哀。
花儿迎来春天成为香饽饽是孩子上大学之后。送走孩子,时间一下充裕起来,闲暇之余,花儿真正进入曾经冷落它们的家。妻养花的兴致骤然高涨,我也逐渐关注身边的这几盆绿色生命。一日,妻姐给了一盆花,名叫令箭。七八条翠绿的叶片高高低低、宽宽窄窄插在花盆里,细看宛如沙场点兵,将军手持的令箭。有意思,花如其名,真是自然界的造化。就像初识陌生的朋友,我仔细打量这位家庭新成员,既没有婀娜多姿的妩媚,也没有雄奇伟岸的身躯,更没有层次分明绿意盎然的视觉美感,这花?我竟然找不出描绘它的恰当词语。
经过打理的花儿,枝叶翠绿饱满,叶片上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炫目夺神,春节过后,蟹爪莲率先开放,粉色的花朵挂满枝头,紧接着,一帆风顺接力似的昂起怒放的头颅,首次张开三朵洁白的花朵,就像扬起三艘远行的帆。看我饶有兴趣地观赏鲜花,妻说:令箭也快开花了。是吗?我走过去,果然如妻所说,令箭中间滋养着三朵青涩的骨朵。去年令箭花开,正值我上班,没有亲眼目睹令箭盛开的壮观,只在妻的手机里看到了它的美丽。
今年无论如何,令箭开花一定不能错过。怀着期待的心情每天关注令箭的一点点变化,浅绿的花茎慢慢生长,鲜红的花苞跟着伸长,花茎长到十公分左右,花苞开始松动,鲜红的外衣慢慢张开,露出了粉色的花心,平静的心一下热闹起来,孩子似的充满渴望,就像儿时渴望一颗有漂亮外衣的糖果。看得太久,眼睛提出抗议,睡会儿,自家的花又跑不了。
也许是年龄大了,竟然睡到天明,睁开眼就醉了。令箭花张开了笑脸,完全盛开。十几片形如令箭的红色花瓣怒放成一个平面,粉色的花心就像下凡的七仙女,樱唇欲动,眼波欲流。洁白的花蕊就像一个个白色的精灵,活泼俏皮。岂是一个美字能诠释这盛开的令箭之花。
美要分享,忧要自担。拿起手机,前后左右拍了个遍,仔细挑选最佳的那张,配上文字,发到朋友圈,及时地向朋友们展示绝色之花,炫耀自己也是爱花之人,风雅之士。心情好,眼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令箭花在我兴致高昂的时候,凋零了。真是“晚恨开迟,早又飘零近”。瞬间有一丝惆怅几分失落。一场盛大的演出刚刚达到高潮便戛然而止,留下没有边界的无限想象。我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更不会萌生葬花之意。岁月的洗礼与沉淀让我看清世间百态,更加珍惜短暂的人生。就如盛开的令箭之花,努力汲取阳光与水分,无声无息的生长,盛开的刹那便是生命的尽头,短暂的生命如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带来希望奉献美丽。生命如花,芳香四溢。当我们追想那些远去的生命,虽然斯人已逝,芳香依旧弥散,留存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