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白玉林

桑葚是一种水果，如小拇指头般大小，成熟时厚质油润，吃起来酸甜适口，味道极佳。每次想到这种所谓的“民间圣果”，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我的外婆。

外婆是一名淳朴厚道的农家妇女，没念过几天书，靠种地为生，整日忙碌不停，几乎没进过县城，一生做过三次手术，也就有三次机会进了省城，是她一辈子走出最远的地方。

小时候，每次去外婆家，都不愿意待几天，吵着母亲一起回去。因为既没有同龄伙伴陪伴玩耍，又没有稀奇珍贵的零食品尝，这让外婆很头疼。有一年放暑假随母亲去外婆家，第二天外婆从外面急匆匆回来，手里拿了几个指头般大小的东西递给我，一边擦汗，一边笑着对我说：“快尝尝，特别甜，你肯定没吃过。”我盯着这种乌黑发亮、晶莹欲滴的“不名之物”，半信半疑地抓起来放到嘴里，轻轻地用牙一咬，甜味十足清香可口，刹那间清凉袭人，给人一种提神助力的感觉。

从那以后，外婆每天都会一如既往地带回来一些让我吃。慢慢地我了解了这种好吃的水果，它俗名“桑葚”，在北方很少见，每年六七月成熟。直到有一天外婆领我到了那棵离家有几里地的桑葚树前，我才明白了外婆的良苦用心。她为了留住我，每天步行一个多小时来采摘，桑葚树躯干高大，枝繁叶茂，外婆只能不停地对准树枝用力扔石头，那些长在树枝上熟透的桑葚，受到足够的力后就洒落到地下，她迫不及待地捡起来装到塑料袋。看了外婆取桑葚的过程后，我狠下决心，一定要学会爬树。从那天起，我每天早早起床，偷偷地跑来学爬树，由于树木过粗且表皮光滑，我只能抱到树干的一半，每次爬到一米左右就滑了下来。为了增加与树之间的阻力，节省体力，我脱掉鞋袜，休息一会儿后重新再爬。三天以后，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学会了爬树，并且可以轻而易举地上树摘取桑葚。从这以后，每年一放暑假，我就缠着母亲去外婆家，一直到初中毕业，桑葚成了我童年时期最痴迷的东西，它不仅让我第一次体验到为了目标不惜体力学习本事自食其力的滋味，而且使我与外婆的情谊更加深厚。

桑葚成了我记忆中外婆的影子，直到去年，我专程去看那棵依旧粗壮高大的桑葚树，不过，它对于我远远没有以前的诱惑，因为外婆已经离开我六年了。